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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慎内心在无声震撼着。理论上来说,新皇继位一年不到,京都城周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地龙翻身事情,这是会被质疑新皇皇位正统性的大事,搞不好整个京都城都会动荡起来。但在地龙翻身之前,新皇陛下就已经事先把人都集中了起来,避免了大量百姓死亡。一百多人,这个数量放在现代是个大事,但在古代一场天灾只有这么点死亡人数,那也能说是另外一种上天庇佑了。李慎下意识觉得这地龙翻身的事情新皇是知道的,所以才让协同会在这个时间办了这个活动。但李慎仔细一想又觉得有些奇怪,若是陛下知道,为什么是让协同会来做这事。莫非是地龙翻身是在预示着什么,所以注定是要发生的,但和陛下并没有关系,所以特意选择了这个影响最小的时机吗?不管是哪种,都深切的表明了,他们家陛下果然就是上天之子,天佑之人!李慎双眼发亮,恨不得现在就昭告天下,他们新皇就是协同会里头的明辉先生,这次有如此之小的伤亡全都是陛下的功绩,省得那些不知道真相的文官们又来为难陛下。但李慎还是克制住了这个念头,他时刻都谨记着,自己是要跟随陛下的步伐行事,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打乱陛下的谋划。陛下既然未曾对任何人表明自己明辉先生的身份,必然是有深意的。但是当一个秘密只有自己知晓,谁也不能说的时候,那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情。李慎入夜一身疲倦回到家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最终在自家夫人疑惑的目光之中爬了起来,挑灯奋笔直书写了上千字对明辉先生的吹嘘文字。“夫君,是有何事?”将军夫人看着李慎写完并没有马上让人送信后,疑惑问道。“无事,只是突然想给侯爷写个书信。”李慎把自己憋了一天的话都写出来,心里舒服多了,十分安心地搂着自己夫人酣然大睡。将军夫人双眼茫然地泛着无数问号。对于这次地震的伤亡情况,李慎拿到后,感慨这次伤亡很小,而邵奕却是看到这个数字十分难以置信:[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人出事?]城外的也就算了,邵奕已经是尽可能把人都从屋子里带出来了,哪怕是不能行动的都开了义诊逼着出来,但还是有一些人选择不去招聘会那边,而是上山捡柴火或者抓野味。邵奕知道自己没办法救所有人,哪怕是现代社会一些洪灾或台风等等,都有提前预警,但也是一样会有人出事,对城外的事情的心态还是平和的。但城内的情况着实是让邵奕惊到了。[有人没有去城外帮忙?那也不应该啊。]傍晚时候协同会里的成员下工了,如果方便的情况下,也是有让一些人去城外帮忙做一些碎活这样的。邵奕是看过大家的屋子,大概率是没有问题,但谁能保证意外情况不会发生呢?人最好都去开阔的地方待着,才是地震情况下最安全的。在邵奕的想法中,最好招聘会连棚子都不要的,但被否决了,说有棚子的话方便帖一些文字和绘图,给那些农户们展示,也没有几个钱什么的,所以才会有塌棚这事情出现。[出现意外的不是宿主您有检查确认过的屋子,虽然确实有塌一座,但屋子里没有人。]系统运转着程序信息,[大多数都是东边那些世家富户那边出现的柴房或者老旧偏院里发生的事故。]这些地方即便是有钱人,也不会花钱去维护这些院子,但若是这些家族里想要磋磨人,就会特意把人安排在这些地方居住。[还有一些是地震的时候发生的踩踏,以及受惊的动物造成的。]这种事故也是没办法控制的,城内养殖了不少代步或者搬运用的牲畜,这种时候乱起来,出现意外情况也很正常。[……]邵奕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轻叹口气,他并没有问救灾的情况,想来不管是协同会还是朝廷都已经飞速运转起来了。大邵这么多年的王朝,在救灾方面做得还是过得去的,再加上现在还有协同会的人和已经第一批出厂的水泥,邵奕不觉得这里面有需要他插手的地方。而且……他也很担心自己插手又会有什么意外。邵奕无声地望着天,最终对着系统说道:[你之前准备的罪己诏拿出来,我看看好用不?]现在已经是地震发生后的第三天了,他其实在发生的第一天就在等着文官们对他发难,要他写罪己诏,对自己做皇帝第一年就发生这样不祥之事进行忏悔。就是那种‘都是你这么逼迫文官,随便贬谪人才会有今天这个地龙翻身这件事,陛下你有伤天和’这样十分刺激的场景。结果……不仅第一天没有声音,第二天也没有声音,现在第三天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怎么可以!他一个暴戾的昏君,和罪己诏多般配啊,为什么他们直接选择当他不存在?邵奕十分难以置信,尤其是系统每日扫描反馈的讯息里显示,这些文臣们真的什么都没有打算对他做。这凭什么啊!他这个皇帝欺压他们还不够多吗?自觉应该去路灯上常驻的邵奕感到十分难以置信。原本邵奕还打着算盘,趁着这次机会把那个现在朝堂上仅剩的,未来被同位体凌迟的那位‘遗孤’原晏给贬谪出去呢。他们这么老实,邵奕觉得很为难,这让他这个昏君怎么有发挥的余地?!邵奕一边看着系统给出来的罪己诏修订着,一边对着系统难以置信地哔哔道:[那些朝臣们现在都没有来找我,是不是因为我特别暴虐恐怖的原因?][不应该啊,同位体那样随性杀人,他们也都一波波可持续地对同位体送,也没见他们怕过,我还是很温柔的啊?][话说这次地震,同位体那时候也发生了吧?]系统自然是给予了肯定回复,他之前在协同会对邵奕说的地震情况,就是之前同位体时期的讯息:[当时那些朝臣说同位体继位无德无仁,让写罪己诏,要他茹素念佛对上天忏罪。][哇,就是应该这样啊!为什么他们没来找我……哦。]邵奕突然想起来,同位体这个时间段的朝臣,好像已经在他上朝第二天就贬出去了大半,之后又送了一波走。……现在还在朝堂上的,不会都只有这些怂人了吧。想到这里邵奕对自己要把原晏这个独苗苗也送走这事难得心里动摇了下,但想想现在原晏也还在朝廷上,这家伙也没有带头对着自己冲锋啊!也是个没用的!
仅仅动摇了一秒的邵奕表示了唾弃。既然文臣们不主动,那么邵奕也就只能自己主动一点了。他还想着朝臣们威逼他写罪己诏的话,他就可以偷懒直接让朝臣们写,自己盖个章认了就行。昏君的一百零八种摸鱼方式+1现在就只能自己来了,毕竟他是个尽职的昏君,罪己诏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错过的。就是系统写的还要改,真麻烦啊。邵奕抱怨着修改完整个诏书,然后就再一次让苏芳拟旨去了。苏芳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十分顺从地铺开了空白圣旨,准备按着新皇的话语撰写圣旨。实际上正常圣旨的书写应该是由翰林来做,不过邵奕不在乎这种事情,而苏芳也因此不在乎这种事情。只不过很快苏芳他就在乎了。不过就写了两三行字,苏芳脸上就满是惊慌,完全写不下去,十分无措地看向邵奕:“陛下?”邵奕的神色很平静,看着苏芳:“继续。”但苏芳对这个吩咐难得没有遵从,而是焦急地说道:“陛下,地龙翻身乃是天灾,此事与陛下又有何干系,更何况又未曾有多少伤亡,何至于……”要写这样的罪己诏。苏芳说到后面声音近乎哽咽。更何况不仅是天灾和陛下没有关系,这次地龙翻身在苏芳看来,也是他们陛下有着大大的功劳。那次协同会的会议苏芳没有进去,而是在外面候着,但不妨碍他知道之所以城外开展那个招聘会,肯定是有他们陛下的功劳所在。他们陛下不仅无过甚至是有功的。大邵朝过往的皇帝写罪己诏的也并不算少,但无一不是十分严重的事情,他们陛下为大邵呕心沥血,凭什么要写这个东西!在苏芳滤镜之中,整天听歌看舞但是在呕心沥血的邵奕并没有退让,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他做一个合格的昏君。“苏芳,继续。”邵奕再一次说道。苏芳咬了咬嘴唇,他可以对新皇表达一次自己的意志,但新皇若是再次对他命令,苏芳也是没有办法拒绝的。忍耐着应了下来,苏芳心里头却是把这事情给记下来了。陛下无故自然不可能给自己写这东西,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这个原因,且给他等着!苏芳眼神幽幽里带着狠意,一笔一笔按着邵奕的话语把这份十分诛心的罪己诏撰写完成。邵奕拿起来看了看,对于苏芳现在的书法进步水平十分地满意,看起来锋锐了不少,而后邵奕就让苏芳再写了第二份圣旨。苏芳对于这写圣旨的事情已经有些怕了,但他又不可能不做,心惊胆战地再一次提起了笔,而后才发现,这一份倒是十分正常的圣旨。虽然也同样是和那份罪己诏有关系。大概意思就是,新皇他是皇帝,知道罪过但也不能轻易放弃自己,所以由臣子代其劳,只是本次灾祸程度不大,所以就由尚书省左丞原晏代为受过,卸去其尚书省左丞职位,前往平湖郡泽安县继任知县,因还需其负责灾民安顿问题,特许其暂代尚书省左丞之职,待年后再前往平湖郡与当地知县交接。苏芳:“……”这份圣旨就完全是熟悉的陛下味道了。不过……难道就因为这事,所以陛下要写罪己诏吗?苏芳微微眯起眼,把原晏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这两道圣旨很快就颁发了下去,朝廷上上下下都为着那封罪己诏震惊着。为什么新皇陛下要写这东西?虽然新皇陛下非常的折腾,不招人还各种压榨他们干活,而文臣们也会在新皇面前折腾一下,比如之前那个想还了大贞国的事。但其实现在京都城的官员们,对新皇陛下还是挺满意的。……当然现在那位这次唯一受害者,一脸懵逼接旨要替新皇受过,年后就要去平湖郡就职的原晏除外。毕竟,如果不是新皇陛下踢出去那么一堆人,他们之中绝大部分是坐不到现在这个位置上来的。而且新皇陛下对他们也非常信任,几乎都不插手他们对天下的治理,半点没有要从他们手上拿走权力的意思,平日里也不会打压他们,让他们时不时要去揣摩上意。所以在这位皇帝陛下手底下干活,其实文臣们虽然很忙,但心情还是相对比较愉快也很有成就感的,于是他们现在其中很大一批人现在都莫名变成了新皇这个派系。再加上那部分由李慎举荐进来的,就更是倾向于新皇这一边。地龙翻身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没有什么伤亡情况,财务方面也是如此,在朝臣心中这次惊吓更大于灾祸。毕竟受灾最严重的只有京都城外的大古村位置,半个村庄被淹没了比较惨淡之外,其他方面的问题都并不会很大。伤亡人少,也不用考虑大灾后会出现的疫情问题,毕竟在这次天灾之中死去的那些动物,几乎都作为了人的口粮,半点没有浪费,不可能有腐败的尸体引发的瘟疫。这种情况朝廷正常按照救灾模式运行就行了,并没有谁心里有想起新皇来,更不要说要新皇写罪己诏了,顶多就是安排开个祭坛什么的平复民心。至于李慎说的质疑正统这个问题。有温王的前车之鉴,没有谁敢说这个话题,现在新皇陛下还没有子嗣,皇室嫡系可就只有剩下那两颗小幼苗了,没有谁敢说什么刺激的话语。所以,陛下这是又准备要对他们做什么了吗?只贬谪原晏一个人,应该不满足新皇的胃口吧?世界上最悲伤的事就是,他们明明自认为是新皇的派系,结果新皇却从来都对他们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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