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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蔺稷不再宿书房,晚膳都在长泽堂用的。
梅节在侍奉隋棠沐浴时,打心底佩服,“还是殿下厉害。”
隋棠掬捧水花玩闹,挑眉道,“孤很用心的,他自然能感受到。”
出浴上榻,隋棠依旧用心。
她没有躺下,背靠里墙盘腿坐在榻上,让蔺稷搬来一个凭几放在床榻中间。
“你坐另一边,把臂膀搁在凭几上。”
蔺稷往她后腰垫了个迎枕,返身听话照做。
“手掌向上然后握拳,手腕微曲。”隋棠边说边伸手摸索到蔺稷的手,确定姿势正确,遂慢慢移动到他手臂内侧两条索状筋间凹陷处开始按揉,“这处是大陵穴,以拇指指腹往左六十下,再往右六十下,一次三个回合,可以缓减心口疼痛。今日孤才学的。”
按揉需要力道,她起身跪坐在凭几前,埋头专注地做着。
一头青丝全部揽在左侧垂在胸膛,于是便露出一截已经稍显白皙的脖颈。才洗的发,散发出阵阵桂花油的香味,弥漫在四方天地里。
一几之隔,色与香闯入男人眼鼻。
蔺稷凑过身,“今日董真来,就学了这个?”
“也不全是,我们还讨论了针灸,医理,一些有趣的草药,董真说待她回去理一理,以后我们慢慢聊。医署有许多书,她可以读给孤听。”隋棠边揉边道,“不过主要学的就是这个推拿,董真夸孤聪慧,上手快!”
“你现在觉得如何?”她抬起面庞,嘴角挂着笑。
“臣这会本就无恙,觉不出什么。”
“孤的意思是,穴位上疼不疼?”
“不疼!”
“那说明孤掌握精髓啦。”隋棠细长的眉扬起,“董真说了,大陵穴敏感,稍有差池按去就会让人生痛,定要手法力道适宜。以后你若再不舒服,孤便给你按揉。”
话至此处,隋棠顿了顿,“你可有让医官好好诊一诊?就是上回你生病,心绞痛,且呈数脉。虽然不是大症,但这类疾患一般发作于中年以后,乃因年岁上涨身体个脏腑衰退所致,你这会正值青年,不应该啊!”
屋中静默了许久,隋棠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她毕竟不是医官大夫,也不是寻常人妇,她是天子胞姐,站在他对立面的人。这样的自己却发现了他身体的症状,还堂而皇之地当面说了出来,简直自陷险地,挖坑自埋。
“孤、孤以前在漳河时,在一本破损的书上看到的,但不全……大抵也有旁的的缘故。”隋棠的手还在蔺稷的大陵穴上,但明显已经失了章法,扯谎企图自圆其说,忽闻对面抽了口冷气。
“孤、弄疼你了?”
“殿下如此细心,还记得臣前头的病情。”
若隋棠眼睛无恙,便能看见男人泛红的眼角,全因感动。但她瞧不到,于是这话入耳便愈发偏离本意,累她惶恐,绞尽脑汁寻理由。
“殿下关心臣,臣很欣慰。”蔺稷把理由递给她,“如此,方是夫妻和睦。”
隋棠一愣,随即频频颔首。
蔺稷又道,“臣身子无碍,医官说了乃行军太急、饮食不整所致。”
“还是孤没有通读医书,见识少了。”隋棠一颗心落回肚里,顺势道,“论起读书学识,孤正好有事请教你。”
按揉结束,蔺稷撤了凭几,拉过隋棠躺下,“在被窝里说,别着凉。”
灯熄帘幔落,隋棠眼前彻底一片漆黑,听话窝在被里,“孤今个闻钱斌所作的《锦衣赋》最后两句话,‘羲和竦轻躯以舞,将飞未翔而绝云气’是赞扬孤风姿的,可是孤总觉拗口,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蔺稷同她并肩仰躺,这会用余光看她,“如何拗口?”
“将飞未翔而绝云气,绝是何意?”
“飞越,穿越。”
“那不就是了吗,孤都没有飞起来,怎么就穿越云巅了?”隋棠侧身朝向他,“孤闻你还夸他了,你夸他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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