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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赶紧偏过头去捂住鼻子嘴巴，而后不好意思地眨眨眼：“可能感冒了。”

009递了张消毒巾给你擦手：“经扫描……”他顿了顿，“研究员小姐当前的身体状况非常健康。”

“那可能是太久没化妆了吧。”你吸吸鼻子，继续规划，“哦对了，还有户籍这个麻烦事，我……”说到一半，你又因鼻子发痒而被迫闭上嘴，双手捂脸打了个喷嚏。“对不起，鼻子好痒。”

你用纸巾揉了揉鼻子，再次手消，可能是化妆的时候本就不合适谈话，接二连三的喷嚏也打断了你为他设想的那些未来，这次停下后，你索性就不说了。

而你安静后，009则放下刷子，微翘着唇角，用指腹轻轻点了点你的鼻头。

“干嘛。”你吸吸鼻子，“还好没鼻涕，不然等会上台麻烦了。”

009替你将鼻翼处的粉底补上后，颇为认真地说：“我可以陪你。”

这怎么可能，你刚想拒绝就听009低笑着，“我可以躲在主席台下面，然后在研究员小姐需要的时候，递上纸巾？”

“这是什么最新的play吗？”你眉毛一跳，权当麻麻是因为怕你紧张而故意这么说的，便顺着他的玩笑活跃气氛。“大庭广众下，让伴侣机器人躲在桌下？别别别，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台下坐着吧。”

009：“那之后呢？”

“……之后？”你心虚地舔了舔唇。“我想着等签了合同，就把研究所的公寓让给你，这样你也能有些个人空间，工作时间外也可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你每多说一个字，009的面色就更冷上几分，惊得你只好退而求其次。“就算不签合同，那间公寓你也可以拿去的，毕竟麻麻你都照顾我这么久了。要是想回军工厂，我还可以通过师兄帮你问问。”

如果可以的话，其实你还是非常想同009签住家合同的，毕竟你很舍不得他。而且说来惭愧，你这副身体算是已经被他彻底养废了，现在离了他的后勤管理，你连自己的睡衣都找不见成套的。

可麻麻总还是需要自己生活的，你不能再过度依赖他了。更何况在空前恐怖的舆·论导向下，像009这样始终不与购买者进行身份变更的机器人可是会被其他机器人嘲笑吃赛博软饭的。

……虽然你也不是很介意啦。

“总之，”你轻咳一声，正色道：“不管麻麻你选择留下还是离开，我都愿意成为你踏进人类社会后的坚强后盾。”

尽管你觉得自己说得很清楚了，但009却并未给予你半点回应。他沉默地两指捏开你的眼影盒，蘸取了些眼影于手背上调色，健康麦色的手背上融进暗色的阴·影，又被耐心调成深不可见的漩涡。

“研究员小姐。”他喊起你名字的时候，似乎总算是将眼影调到了满意的深浅，沾着眼影的手指向你探来。“伴侣机器人会始终跟随主人。”

“可这已经是落伍的思想了。”你不自觉移开与他相交的视线，却被冷不防捏着下巴固定住，再次迎上他的目光。

你们着实靠得有些近了，装饰用化学制品的暗香隐隐浮动在你们身侧，像是一张将你们越缠越紧的网。009伸手时，你下意识地闭了眼，紧接着他的指腹就搭上你的眼皮，轻轻地，仿佛在擦拭名贵瓷器般地细细滑动。

你转了转眼珠，所有不安都透过薄薄眼皮被009捕捉，他收回手，又沾了眼影，再次搭上你的眼皮，自然倾身，越发靠近你。“我并不在乎时代如何变化，我只知道，伴侣机器人会忠实再现主人的指令。”

你几乎能感觉到他洒在你眉间的呼吸，却又被捏着下巴无法躲开，眼睫颤了又颤，才答：“麻麻你知道，现在星网上那些人都说迟迟不更新雇佣关系的机器人什么吗？”

“什么？”他一边问，一边放开了你，翻找出眼线笔在手背上试色。

你看着他认真垂目的样子，十分真诚地解释道：“大家都说这类机器人宁愿讨好人类，吃赛博软饭也不愿意进入社会与人类同卷，为社会做贡献。”

他“嗯”了一声，你见他似乎理解了，忙补充道：“而且伴侣机器人在这方面会更吃亏一些，所以我才想尽快……”

009又一次捏住你的下巴，制止了你的长篇大论，逼得你只能再次闭上眼，感受着睫毛根部被他人轻轻描绘的奇异感觉。

009：“研究员小姐觉得，我为社会做的贡献还不够吗？”

他开口时的气流全部落到你的鼻尖，你总感觉现在开口会吞·下他的吐·息，所以抿着唇一言不发。

很快，009就为你绘好精致的眼妆，再铺了一层差点儿又令你打喷嚏的散粉后，他握着口红，摸上你的唇，却迟迟没有将口红膏体抵上你的唇瓣。“我以为，研究员小姐向我递出红色郁金香时，就已经认可了我对社会的贡献。”

你内心咯噔一下，红色郁金香这个话题不提还好，一提你又尴尬地要死，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好在对方似乎也并非真想要你开口解释，用无名指的指腹沾了些口红就往你的唇上抹去。只是为了能更好上色，他的力道大了些，你的唇·肉都被·摸得微微下陷。

“研究员小姐，在遇见你之前，我作为样品机在军工厂服役数十年，对社会的贡献度足够了。”他指·尖的力道越来越大，冰冷的金属气息于话语间强势融进你微张的唇。“现在的我是伴侣机器人，伴侣机器人想要一直陪在主人身边就这么十恶不赦吗？”

“麻、麻麻……”你偏开头，躲过他的手，“我不太清楚你来我家之前的事，但，就现在的大环境来说，机器人们不再被要求服从，你该跟随自己的本心。”

“陪在你身边就是我的本心。”009也不勉强你，他攥住你的手，将那只涂了一半的口红塞给你。“剩下的0.01%需要研究员小姐自己补全。”

他收拾好桌面，将远处的小闹钟推到你的面前，无声提醒你“要抓紧时间”后便转身欲走。

你看着他干脆利落地转身，还是没忍住出声喊住他：“购入合同不能算本心的！”你垂眼补充，“那只是契约，更何况那时候你根本就没萌生人心啊。”

周遭在那一瞬静得可怕，只有一声清脆的消息提示音突兀响起。

009还维持着背对着你的姿势，以此掩盖外露机械结构内规律闪烁的红光。“如果没有，研究员小姐又如何能在二手市场买到我？”

你瞬时反应过来，却眼睁睁看着009走出门外。“该上台了，研究员小姐。”他在门前顿了顿，那双冷冰冰的蓝色人造瞳孔内第一次流露出自然的笑意。“记得通过我的申请，以研究员小姐现在的级别，留我一个吃赛博软饭的伴侣机器人应该不太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