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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稹一咬牙,起身作揖:“郎君勿怪,我一家子女眷,出门在外,难免小心。”
韩旷只照旧劈柴,看也不去看她,嘴上还安慰道:“小娘子说笑了。什么怪不怪的,多长个心眼子总是好的。”
“我们不过萍水相逢陌路人,小娘子把我往坏里想,也是应该的。”
林稹哪儿还受得住,赶忙道:“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且给郎君赔罪。”说罢,连连拱手作揖,又赶忙捧起水囊递过去。
亭外的风雨斜着刮进来,沾衣欲湿,她瘦岩岩的立在他身旁,一双眼睛清潋潋的,殷切地望着他。
韩旷嘴角微翘,放下朴刀:“小娘子不必愧疚,若是我,也要查验的。出门在外,万事小心为上。”
说罢,接过水囊意思意思喝了一口,又拱手回礼,算作此事就此了结。
林稹不由得松了口气:“多谢郎君体恤。”
两人客气过,林稹正要转身回去继续烧水,忽听得韩旷道:”小娘子且留步。”
林稹转身,疑惑回望。
却见韩旷自腰间解下一青绿云鹤锦囊,摊在掌心递过去:“胡椒,扔进陶罐里煮了,驱驱寒气。”
林稹愣了愣,越发不好意思:“多谢郎君,只是出门匆忙,我身上没带什么银钱。”说着,摇摇头,也不肯伸手去接。
有便宜不占,真是个傻子。
一旁接替林稹烧水的桂妈妈听在耳里,急在心里,赶忙插话;“大娘子就收下罢,小郎君也是一番好意。”
韩旷不说话,只看着林稹,嘴角却微微翘起。
“况且五郎还病着呢,大娘子就算不念着自己,也想想五郎罢。”
林稹下意识望了眼钱五郎的骡车,又念及夜里冷风一吹,只怕还有人要生病,这才无奈收下:“多谢郎君。”
方才劝她她不收,一说钱五郎就收了。
看来这位小娘子待那位五郎也是有意的。
韩旷淡淡道:“小娘子客气了。”说着,递出荷包后只管回身,继续劈柴。
林稹叫桂妈妈把胡椒煮了,端去给五郎和娇姐儿。
这野亭附近多山,但落在地上的枯枝却没多少。三人没刀,又逢大雨,林稹也不敢和桂妈妈、阿大上山劈砍树木。
热水才煮了两罐,捡来的枝桠已经越来越少。
隔壁倒是已经起了两堆篝火,厚实的柳木拱卫着跃动的火焰,静静燃烧着。
林稹望了望钱氏的骡车,料来钱氏也不会把钱给她。
她咬咬牙,低声对身侧桂妈妈道:“桂妈妈,你去跟娘说一声,捡来的柴火快用光了。”
桂妈妈一愣,皱眉。
没柴火就没热水。
就钱氏那脾气,夜里没了热水吃,心里只怕要责怪她办事不力,保不齐当场就要刻薄她两句。何苦讨骂呢?
她心里不情愿,嘴上却笑道:“怎么好苦了主子?一会儿再叫阿大上山找些柴火来便是。”
林稹瞥她一眼,低声道:“天黑雨大,上山不安全。况且也没那么多枯木叫我们捡啊。”
“仔细找找,总是有的。”
林稹轻笑,警告她:“是啊,若阿大一个人找不到,只管叫妈妈你一块儿去。”
桂妈妈一僵,讪笑了两声。
偏她实在不想去触钱氏霉头,另寻了理由推拒:“没柴火也没事,问隔壁郎君讨些热水便是。”
“那位郎君心善,必定不会拒绝。”
林稹都被气笑了:“人家赠了锦缎,帮忙探路,又给了胡椒,已经仁至义尽了。总不能连一碗热水都要问别人讨罢?”
桂妈妈被堵得没话说。加之林稹脸色发沉,桂妈妈虽不以为然,但到底也是个主子,不愿意得罪她,只好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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