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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浪手持马鞭,“公子,是那卖花的姑娘。”
马车里,萧泊身着竹林压花纹蜀锦,头戴缠丝镂金冠。
冠下一双桃花眼,阴郁无比。面色苍白,透着几分病态。身形七尺,往那一站,仿佛风一吹就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活不久。
坐在柔软锦缎坐垫上,他掀起车帘,看了她背影几眼。
桥上一抹深蓝,竹篓似是将她脊梁压垮。
雨珠在马车上劈叉,劈成两半成雨丝,丝丝缕缕,落入车窗边。
“去,一枝不留”凉意侵袭,他的手苍白又骨节分明,“另外给她把伞。”
“是。”
驱使马车停下,介浪下车。
桥下一条江流淌着,名为“壶江”,与离东门外两里地的黄江贯通。
温念顿足,低头看壶江湍急,心中猜测:今年黄江必定潮水涨退不断,如同往年这般。
她今日没想到,天公不作美,下起雨,人少如凤毛,海涡街冷冷清清。
要出这桃江县,海涡街是必经之路,每到中秋时节,桃江县百姓纷纷路过此处,出城观潮。
今个中秋,她想着人多热闹,遂天亮起身,来这海涡街卖花。以往惯例,风和日丽,众人过此观潮,她花卖得也不错。
壶江底下淤泥,正值荷花接客,雨水与其融为一体,卿卿我我。
江水奔腾不息,望那一片粉红中一点白色,温念赞叹,并生起一抹冲动。
层层花瓣雪白,中间一个蛋黄花蕊,本就出淤泥而不染,在绿叶粉荷衬托下,平添几分仙子般的高雅脱俗气质,雨中乱颤,异常清纯。
粼粼水波下,锦鲤环游,盯上白色荷花,争先跃出水面,只为一尝仙子罗裙滋味。
见仙子身子半遮半掩,温念摇头,甚是可惜。
若摘下这株白色荷花,能卖五十文呢!
雨水伸手,将她纤长睫毛往里弄。
她眼球刺痛,终于妥协。
不行,雨太大了,去躲躲雨吧。
思索间,她一个趔趄,低头,见到一个大石子挡住自己去了。
好啊,连个石头也欺负她,给她滚一边去。
今日就没一件顺心事
她右脚大力一踢,石头麻溜躺到水坑里仰望天空。
“姑娘,花怎么卖的?”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一听有顾客,顿时挂上一个微笑,她眼睛睁大,回头,甜言道:“公子这处雨大,我们去那个地方躲雨先。”
红日施压乌云,雨势渐弱。
沿着壶江有一处屋子,可来躲雨。
屋子门窗破败,蜘蛛网遍布。绿萝藤木缠上屋檐,蜗牛将绿叶拆吃入肚。雨水顺着滴水瓦当,跳到地面水洼处,水花四溅,沾上两人衣角。
躲到屋檐下,见花儿憔悴,温念心想道,这些鲜花平日卖一文一枝,现在卖相不好,若是按这个价卖,怕这位公子懂花价,坏她名声,日后买卖不好做。干脆这一蒌花二十五文贱卖给他。
思索完,温念即刻笑脸相迎,“茉莉花,桂花,芙蓉花,百合,翠菊都是十枝,一文钱……”
看清他面容,她咽下“两枝”二字,直接狮子大开口,“全都是十文钱一枝。”
她瞧着介浪眼熟,好像是他的小厮。想起他走后,就翻脸不认识她,心中恼火升起。
却见他面色如常发问,“这背篓卖多少钱?”
“背篓二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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