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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第2页）

“让娘子为我们如此破费，莎奈在此，谢过娘子。只是娘子在府里每日得的银钱，断然不会有那么多。”

“夫君私底下赏给我的。”

温念眉眼弯弯，笑意嫣然。

那日中秋，他押在她这里的花钱，可不就是赏她的。

雨雾缭绕于山间，灵隐寺半隐半现。刀子一样的雨线“嘀嗒嘀嗒——”落下，清流叮咚。

惠画亭下，萧泊站着。

看着雨珠不间断地从碧瓦朱檐滴落，他身形单薄，仿佛风一吹就能将他吹折了。

他不断用拇指揉搓掌心，心里想着——若是他们拒绝，执意不见，那他下一步该怎么走？

两个时辰已过，雨势依然。

他今日尚未进食，肚中已有些饥饿，灰心丧气地想往回走，可在下一秒，他见那满园春色中，一直期待的两抹身影从曲径游廊缓缓走来。

他们行至他面前。

“恭候……”

张玉清直接打断他，一脸阴沉，“别给我整这些虚的，有屁就快放。”

今日他们给张韦除草上香，在寺外天香斋进食，故意姗姗来迟。

出于自身修养，刘富美没有给萧泊撂下脸，可脸色也没有好到哪去，行了个虚礼，一句话不说便入座了。

萧泊也不恼，转身给他们沏茶，“老爷子，咱们开窗说亮话。”

听及此，张玉清眼睛微眯，一股茶香沁入鼻腔，勾起他的茶瘾来。他的手蠢蠢欲动，禁不住抬手时就遭了刘富美狠狠一剜，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碗中茶，咽下口水来。

“家父做过的糟心事可不只有你们两个受害。”

刘富美听这意思，暗忖他怎么可能也受萧通所害，依她看呐，就算是有，程度也比不上他们的一根鸿毛。

“虎父无犬子，你有哪门子受他害。”

张玉清断定萧泊睁眼说瞎话，反问道。

“同二老一样，都是至亲之人受害。”萧泊浅啜，语气却艰涩无比，“可怜了我的娘亲。”

张、刘二人心下俱是震惊，满脸不可置信地注视着他。

“小儿信口雌黄，说假话倒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张口就来。”

刘富美轻蔑一笑，捻起帕子，擦了擦身上淋到的雨珠子。

“这是我娘亲笔手写，我亲眼目睹她写下的。”萧泊见状，从怀里掏出手帕，放在石桌上，用手掌抵着，“二老可仔细瞧瞧，再判断我所说是否作假。”

刘富美狐疑地伸手取来帕子，细细看着。

白底帕子有一个边角绣有几朵梅花，细线已微微发黄，看着有些年头了。帕子被折成四方形，内部略微拱起。玉手轻轻一捏，就已知晓帕子里头有东西。

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混进她鼻息里，她与张玉清对视两眼，遂而揭开帕子——一张黄纸。

“泊哥儿，你娘亲我已时日无多，怕是不能长长久久地陪着你了。但我要你紧记一事，离你父亲远一点，越远越好。你娘我将一生都搭在他身上，他却为了仕途官运将我毒杀，如此令我心寒。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成家，我已是知足。不要被仇恨蒙蔽心智，他迟早会遭报应，被雷电劈死。我不求你为我报仇雪恨，只求你常来看看我，娘不喜欢陪坟头草，喜欢你陪着我说说话，吃吃酒食，好不孤单。”

没有落款，没有署名，黄纸黑字上只有凝固在纸张上的血迹，像是撒了朱墨一般，斑斑点点。

刘富美却认出来这是芸娘的字迹。

她悲痛欲绝，万万没想到十年闺友与生子俱是同一人所害。

虽说自韦哥儿走了，她便写断友书赠予芸娘，闭门不出。无论芸娘如何上门求见、如何写信，她都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