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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进门,就见上房里哭声震天,何夫人的嗓音里面传出来,一长串的指控,反就是说梅芬害了何啸,要不是她,何啸不会落得这样下场。
“我和哥哥,那可是一母的同胞,天底下至亲不过如此了吧,结果哥哥不说替我护着点儿仲柔,竟纵容梅芬害死表哥,天底下哪这样的娘舅!仲柔什么错?”何夫人拍桌子,拍得乒乓作响,“错在爱慕梅芬,是该死。家里头替说了那么多亲事,偏偏一个都瞧不上,我让不要来上京,也不我的话,最后怎么样,到底死在梅芬手上了!”
明夫人自然也不是好惹的,呸了声道:“我不说,天也该活劈了!做下多少造孽的事,如今淹死在城外,是罪应得,和我们梅芬什么相干?们倒跑到这里来抢白,亏们这个脸!”
一对处在极度悲伤中的夫『妇』,是很难讲通道理的。何啸的父亲身上虽开国子的爵位,但衔儿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洛阳兼着个七品的朝请郎,也是文散官,并没什么切实的职权。
人一旦无所顾忌,就可以尽情地撒泼,仿佛死了儿子得了尚方宝剑,天底下人都要让们一头。
们横坐在堂上,何姑父的嗓门比妻子更响亮,声说:“和一个内宅夫人没什么可说的,让向君劼出来,今日就算鱼死网破,也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云畔走进去,见们气焰嚣张,搀着明夫人的胳膊,轻声道:“姨母,倘或说不清楚,就把护院传进来吧。”
明夫人在她手上压了压,刚要开口,不想这话被何夫人见了,站起身破口大骂:“是哪里来的『妇』,敢过问主家的事!”
边上姚嬷嬷一,邪火头顶上冒出来,厉声呵斥道:“好娼『妇』,胆大包天,敢辱骂魏国公夫人!”
何夫人倒是一瞬着了慌,可事到如今,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拍着大腿嚎哭起来:“凭们是什么天大的来历,我儿子都死了,我如今来讨个公道,们还能拿我报官不成!”
报官自然是不能的,终究都是爵位的门第,且又是近亲,真要闹到公堂上,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何啸满身罪孽死了,到底的父母没什么罪过,就算是胡搅蛮缠,终究也不能把们怎么样。
饶是明夫人那么强悍的人,遇上了这位大姑子,也只能甘拜下风。以只知道她脾气乖张,没想到竟是这样泼『妇』的做派,“儿子死得好,天地间少了一个祸害,咱们倒要拍手称快!”可惜嗓门不及人家响亮,居然生生被掩盖住了。
挥不出来,实在让人气恼,何家夫『妇』俩又叫嚣着,一口一个讨要公道,要求将梅芬交出来。
何夫人的恶毒,令人不寒而栗,她冷笑着说:“既和我们仲柔定了亲,仲柔死了,她就是望门寡。这就跟我们回洛阳去,让她为仲柔披麻戴孝,一辈子在祠堂守着牌位,不许她踏出半步!”
明夫人气得破口大骂:“果然一对贼男女,生了个该杀的龟儿子,还嫌做的孽不够多,要送那杀才进阎罗殿受审。仔细将来上磨盘,磨成齑粉扬在西北风里,叫们求仁得仁……”
骂得不可开交,外面向序回来了,一出现,倒叫两边暂时休了兵。
明夫人怕们污言秽语污染了向序的耳朵,只管让进去,但何夫人却一把拉住了,“序哥儿,回来得好,如今也入朝做官了,我和娘说不通,就请来评评理。”
向序是读人,虽然对这姑母没什么好,但瞧在她和父亲是一母同胞的份上,还愿意安抚她两句,只道:“姑母息怒,什么话可以慢慢说,这么又哭又喊,外头都见了,叫人说起来不体面。”
何夫人却道:“表哥都死了,我的心也死了一大半,还怕不体面?索『性』闹起来,咱们既活不下去了,大家都别想好过。”
向序说何啸死了,吃了一惊,但见这位姑母这么不通情理,心下也些不悦,蹙眉道:“姑母何必这么说,万事都个因缘,终究一家子骨肉,什么不好商量的。”
何姑父说对,“是该商量商量才是,咱们千里迢迢赶到上京,就是要讨个说法。母亲是女流之辈,没什么可和她说的,既是家中长子,和商谈也是一样。”
明夫人啐了一口:“果真上梁不下梁歪,老子满口瞧不起女人,儿子也一样。娘不是女人?女流之辈,女流之辈抬起脚来,比头还,在我跟摆男人大丈夫的款儿,凭也配!”
何夫人又要叫嚷起来,被向序劝住了,“姑丈和姑母这次来,究竟什么所求,大可说出来。只顾耍嘴皮子功夫,就算父亲回来也不会搭理们。”
何夫人道好,“既这么,咱们就开诚布公了,我和姑丈这次来,只为一桩事,要带梅芬回洛阳,替仲柔守孝。”
向序愈皱了眉,“我妹妹在闺中好好的,且已退还了仲柔的聘,早就和仲柔两不相干了,姑母究竟凭什么,要让她为仲柔守孝?”
何家夫『妇』这回就是冲着闹个鸡飞狗跳来的,哪里什么道理可讲,无赖道:“下聘是受父母之命,就算解除婚约,也该通禀父母才对。我们远在洛阳,并没接到这个消息,如今仲柔不在了,死无对证,们想赖了这门婚事,却是办不到!了不得咱们上衙门击登闻鼓,叫全上京的人来评评理,别仗着们是公爵人家,平白地欺负死人。”
们颠倒黑白,连向序这样好脾气的人都被触怒了,寒声道:“姑母要是不怕仲柔死后不安,只管继续闹。都说人死债消,生种种的不光彩,到了这里本可以不计较了,们非要将旧账翻出来,让死后还要受人取笑!”
何氏夫『妇』刚刚历了丧子之痛,已没什么能让们三思的了。这两个月的煎熬,只人命才能偿还,们就要梅芬赎罪,不拘她是守寡也好,殉葬也好,反必要给亡人一个交代。这回就算是闹得两败俱伤,们也顾不得了,什么脸面不脸面,难道能比人命更重要吗!
“废话少说,把梅芬交出来!我知道们背地里笑话仲柔,可名扬上京,又妨碍着们什么?们既是至亲,就该处处维护,可们倒好,非但悔婚,还串通身边厮诬陷……”何夫人说着又嚎哭起来,“仲柔,我的儿,死得好冤枉,泡在城外的河里,五六日才被人捞上来。可们这些人,竟还好好活着,只我儿不在了……苍天无眼,们这帮人就该在地底下当牛做马,偿还欠我儿子的债!”
们越闹越起劲,这么大的嗓门,已引得大门外站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向序是秀才遇到了兵,气得怒斥:“何啸如何会落得这样下场,全是因为们!是们管不严,养出了的歹毒心肠。做的那些事,要是说出来,羞也羞得死们。我劝姑丈和姑母别闹了,快回洛阳去吧,也顾些脸面,别断了后头子女的路。”
可是这些话,压根不能触动何氏夫『妇』,们就是一门心思吵闹,一口咬定了梅芬是们何家的媳『妇』。
闹得沸沸扬扬,门外个年轻的武将赶到,扬手一挥,命生兵在公爵府筑起了人墙,驱赶聚集的人群。自己押刀,带着剩余的人进了大门,把厅团团围了起来,复拱手向明夫人了个礼,“万钧来迟了,还请伯母恕罪。”
明夫人又气又恼,左右两难的时候,见赵重言来了,顿时松了口气。
原本要对付这两个泼皮不是难事,命家下护院厮把们绑起来就是了,可人绑了之后怎么料理,却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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