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琇莹又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嗯嗯。”
有什么不愿意的,我的命是阿兄救的。
而且同死多好呀!阿兄一直都没想过抛下我呀。
他点头太猛,差点把勺子给碰掉了。
荀况摸了摸他的枯黄头发,“为亲至此,焉知不算纯善?”
琇莹不想理他了,他只是看着他阿兄睁开了眼,笑眯了眼睛。
“阿兄。”
他巴巴的唤了一声。
阿政身体比他好,伤的也比他轻,闻言就也笑,然后忍着痛爬到他的身,摸了摸他的小脸,无声的安抚他。
“乖,你累了就睡吧。”
琇莹蹭了他一下,眼中带着无尽的眷恋。
阿政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睡吧。”
他笑得开心,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他确实是累了,只是要等阿兄。
阿政轻拍着他,然后用手指成梳将头发整理好,他将自已怀里的书掏了出来,双手托书,对着荀况作了一个辑。
“身无长物,无以答谢,此书赠予先生,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他真的是个天生的贵族,身姿笔直,眸光总是坚定高傲,并非是说他倨傲,只是觉得高傲在他身上不是贬义词。
荀况没有接他的书,他不喜欢夺人所爱。
这竹简上的系带已磨损,有些字迹的棱角周边的毛刺都变得无比光滑,看样子是有人字字多次抚摸过。
哪怕不是爱物,也是珍重之物。
他不缺诗书,为何要夺他唯一的念想。
“既是你心爱之物,我便不要了。总有别的办法来偿还药的。”
阿政却将书交到了他的手边,声音因许久未开口而变得沙哑,“这非我所爱,先生莫忧。”
那不是他的爱物了。
他将这书认为是父亲爱他的证明,他留下它,因为他舍不得父亲曾经给予的温情。
他每每抚触书简,总会想起在质子府的廊下,父亲曾抱他于膝头读书。
父亲很温柔,很聪明,他明明是秦质子,赵语却说得流利。他亲自为他开蒙,教他学习赵语,所以他赵语说的比同龄赵人都流利很多,父亲常夸他聪慧。
在质子府的他,总是骄矜的,他喜欢高昂着头,像只得胜的小雀儿,叽叽喳喳问着问题跟着父亲身边走过那不算长的走廊。他不知旁人父亲是如何,他只知道他的父亲总是最爱他。
温情愈深,所以被抛弃时,才被伤得愈深。
他自此以后沉在被抛弃的深渊阴影里,只能在回忆里寻觅慰藉。
母亲也是这样,她的人生全是围绕着父亲,她也贪恋父亲给的温情,故而生起怨恨。
他其实也怨恨阿母,阿母把他当成父亲的替代品,让他为自己提供温情。
可那时就算他己开蒙,并非什么都不懂了,可年龄在这里,他还是一团孩子气。
他只会发怒和哭泣,所以母亲没有寻找到温情,于是他也失去了母亲。
但无妨了,我不可以再自苦下去。
他们抛弃我,是他们之错,我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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