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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得好似我很凶神恶煞一样,我又不乱杀人,”徐鸯不满道,“他不是说他没做过坏事么?”
卫崇一笑:“他说你就信了?不过这人既然这么怕,为何还要来跟踪你我二人?当中确实也蹊跷,恐怕此人背后还有他依仗的事物——不说了,先送官府去吧!”
“你识路?”
“我识路!”却是方才出言的童子,扎着两个小揪,从人群中站出来,脆声道,“我带你们去!”
那官府距离论剑大会好一段路程,何誉自觉惭愧,不再松懈,于是也一路的相安无事。童子似乎也是武林中人,比他们早来几日,稍微熟悉些地况,路上少不了介绍些许。
说今年官府为了这论剑大会,特意派了威名远扬的右监坐镇点苍关,如今应当正在衙门翻阅案卷。又说这点苍关近日确实颇有好些滋事之人,他跟着看了好几回的热闹。
这童子嘴上不停,连门派的事都一股脑说了出来,越听越像是吹嘘,可他还真好好地给几人带到了衙门门口。
徐鸯没忍住,偷偷摸了摸那门口的石狮子。
几人一番问询,许是看他们押着人,怕是什么通缉犯,也许是这童子已然来过几次了,那官差都认得他了,和和气气地把他们往里一引,朝院子中央那有人看守的书房一指。
于是几人又往那书房去。
不知为何,这衙门给人感觉却不似寻常官府,站岗的人无几,一旁大片大片空旷的沙地,看起来本应有官兵在此操练,也是不见踪迹。反倒是隐隐听见有什么动静,在院落深处,又似是隔着墙一般。
几人之中,唯有徐鸯没个正形,一路走一路逛,就这么拦也拦不住地逛进了书房。
待卫崇想拦,却已晚了,徐鸯手里动作干脆,连门卫都没反应过来,她已直接推开了书房房门。
“哎呀!怎么是——”
书房比屋外暗了几分,但屋内那双眼睛却越发晃眼,好似闪着金色的光,不消徐鸯让开,便能把房内之物看得一清二楚,因为它已然足够高大,大到能越过徐鸯头顶与不远处的四人对视。
一只虎爪踏出房门,隐约能听见它发出饶有兴致的呼噜声。
“你管这个叫右监?”何誉后退一步,失声问。
众人在孟城中找了个客栈,先行休整。三人中也就何誉行走江湖,多少来过几次孟城,不仅熟悉这城中街道,连那客栈的店家他也能叫的上口来。
等定下了房间,吃过晚饭,他小喝了几口酒,仅仅这么几口,却是醉得不轻。徐鸯在饭桌上起哄,说要出门逛逛,他也囫囵应了,这回连卫崇都劝不住这一大一小,眼见月上中天了,三人还出去凑了回夜市的热闹。
也不知道徐鸯嘴巴是何时这么甜的,一路逛,一口一个好大哥,直捧得何誉是不仅仅只被酒迷晕了头,更是在一声声恭维中飘了起来,大手一挥,连给她买了好几个各色各样的糖人吃。
徐鸯自然是心满意足,吃完了这个孔雀又去吃那个老虎,甚而还颇为大方地分了一个兔子给卫崇,以图堵住他的嘴。
何誉看着,不自觉笑了笑,街边灯火辉煌,揉开了他硬朗的轮廓,他再笑起来,露出白牙,便不复凶恶,反而竟是显得有些憨厚。
“小徐姑娘不曾在师门吃过这些零嘴点心么?”他帮徐鸯拿着那只好长的巨龙,问。
“大抵是吃过一两次的吧?”徐鸯仰着脖子认真地想,“但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师父管得严,不许我们吃这些。”
何誉想起什么似的,也是一笑,道:“那这回下山可以多吃一些。”
“不行,”徐鸯沉重地同他咬耳朵,“你不知道,你身后那个卫崇,比我师父管得还严!”
好险这句话没被卫崇听见,又或许他实则是听见了,只是没吭声。
一行人欢欢喜喜地逛了一个晚上夜市,第二日果然日上三竿才从床上艰难爬起来。买过些许干粮,再赶到码头,眼前尽是没找到船家的旅人,在几个渡口间挤成了长队,却已没几架还载客的船了。
他们又问又找,如此又耗掉足足半个多时辰,才在一个大渡口寻到那客栈店家口中的覃姓船家。这渡口大,仍大不过船家的架子,眼见周围围了一圈,皆是那船家拒载的人,说是没点钱财,或是没点权势,这船家连理都懒得理人。
就算是拿出了那客栈店家给的信物,同那店家几乎夸下海口的情形显然截然不同,这覃船家根本没什么好气,一面接过那信物,一面念念有词,口中把那客栈店家好生骂了一通,才勉强让开上船的道,架起小木梯。
三人便这样在众人艳羡兼嫉妒的目光中收起信物,拿了钥匙,上了船。
确实,这船不比一般的船家,且不说船上装潢是峻宇雕墙,单说这三人自那小木板走上船,这船竟也不曾晃动。三人是如履平地一般地上到船中,但见船内这般豪华的舱室,船下如此多盼着上船的人,舱内竟大半还空着。他们又是好一阵寻找,才找到自己的房间,放下包袱,在船内坐了一会,外间断续有行人走过的脚步声传来。
这一等,便是好几个时辰,却仍迟迟不曾开船。
孟城的傍晚同丈林村的傍晚不大相像,同是晚霞,大抵是远山傍水的缘故,这茫茫余晖映在波光粼粼的淯水之上,愈发绚烂,仿佛澄净的仙境一般,比白日还要明快几分。
卫崇从舱里出来,好一阵适应才能看清面前流彩的霞光,徐鸯早已和何誉一同往船家那儿的船舷边上去了。
这等过了半日,船上原本空落落的舱里果然住下了好些客人,有的紧闭舱门,只大体能从舱内隐隐绰绰的身影看出舱内动静,有的早早地安置好了,正在船头上悠哉悠哉地看着江边景色。他们三人逆着撞上好几个去船头的船客,这才艰难挤到渡口附近,见那船家还端着把小椅子,霸着上船的木梯,慢悠悠扇着把扇子,两眼一阖,好似要睡死过去了,也丝毫没有开拔的意思。
“请问船家,何时能开船啊?”何誉扒着船舷,开口问。
那船家连眼皮也没动,依旧这么一下一下地扇着那把蒲扇,慢吞吞道:“急什么?不都让你们上船了么,总要人到齐了才好发船的呀。”
“这船上也不止我们三人在等,都等了足足一个下午了,”何誉道,“眼看着码头的船都走得七七八八,就剩这几艘了,再等,恐怕天都要黑了。敢问船家这是在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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