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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别（第1页）

傍晚时分，暮色四合，封神阁的山巅被霞光镀上一层温暖的橙红。百里千雪正沿着蜿蜒的青石小道踱步，手中折扇轻摇，心里却有些怨念。

“老狐狸又拉我下棋，这一下又是一天。说是来道别的，结果什么也没说。”千雪嘴里嘟囔着，脚下却不自觉地加快了步子，向着逍遥居而去。

逍遥居外是一条长长的青石小经，这里僻静幽深，小径两旁杂草丛生，显出几分荒凉。

此处乃是封神阁在二十年前为千雪准备的居所，如今已有十年未至。

“这院中的花草树木，不知是死是活，当年喂的几只猫，不知还在不在？……”

百里千雪推开斑驳的木门，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吃惊。院中一株巨大的蓝花楹开得正盛，花朵边开边落，地上铺了一层淡紫色的花毯。环视四周，院中花草欣欣向荣，草丛间还有几只猫儿在追逐嬉戏。听到脚步声，它们抬起头看了千雪一眼，又继续撒欢。

千雪站在门口，目光静静地扫过院中景象，脑海里却不由得浮现出多年前的一幕。

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洒下，少年的身姿如松，手中的剑如灵蛇般舞动。他额上微微沁着汗珠，却总是带着灿烂的笑意，声音清朗：“这次我一定赢你！”

千雪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带着些许怀念和惋惜，“还是小时候可爱！”

如今的皓月早已不是那个会撒娇的明朗少年，变得阴郁沉默，眼神里少了几分光亮，多了几分冷漠。他的成长让千雪有些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正自顾自地感叹，院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嗓音：“你怎么才回来！”

千雪抬眼望去，只见巴墨端着一盘点心小跑着过来，一边跑一边喊：“我都给小皓月备了几次点心，他都不吃，你说气人不气人！”

“巴墨？你怎么也下来了？”

“我也想和小皓月告别。”

千雪无奈地摇头，伸手揉了揉巴墨的头顶，故作轻松地说：“点心备着也好，反正我也饿了。”

巴墨见状，立刻像个小狐狸似的笑了起来：“早就猜到你会这样说！快快快，坐下尝尝，这可是我亲手做的点心呢！”

千雪轻叹一声，接过点心盘子在蓝花楹下的石桌旁坐下。巴墨坐在一旁，晃着小腿，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千雪一边听着，一边看着熟悉的院落，心里有些怅然。

推开逍遥居的书房门，只见案几上堆满了卷宗与书册，地上也堆叠了不少卷轴。

皓月正伏案批阅，似是在与堆积如山的事务鏖战。听到千雪的脚步声，却并未抬头。

千雪倚靠在门边，目光扫过他紧绷的身影，心道：“看来封神阁的主事不好当啊，还是太辛苦了。”

见皓月不曾停笔，问道：“这么多事要处理，还有时间好好修行吗？”

皓月依旧没有抬头，笔下不停，声音冷若冰霜：“不劳师尊操心，修行的功课弟子从未怠慢。”

千雪一怔，唇边的笑意微微僵住。她默然片刻，心想还是少时有趣，虽说也是一点就爆，好歹还有说说笑笑的时候。如今倒好，一句话能呛死人，真是半句都不想与你说。

本想缓和一下气氛，于是关切道：“你也二十六了，按理该说一门亲事。”

皓月终于停笔，却依然不看她，声音更冷：“师尊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

千雪登时一愣，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眼前的皓月已不是当年那个粘人又倔强的小徒弟了。他长大了，变得疏远了。千雪试图再说些什么，却觉得每一个字都可能触到他的逆鳞。

千雪轻叹一声，“也罢，你的事我已无权过问。你保重，我先走了。”

这句话才是真正戳中了皓月的神经，他骤然抬头，眼神凌厉，声音低沉好似在控诉一般：“走？又要走？”

千雪不禁停下脚步，等他说话。

皓月猛然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语气中带着隐忍的怒意：“你一走就是十年。这十年间，我日夜盼着你的音讯，结果呢？你回来了，却不过匆匆一瞥，眼下又要走！既是如此，又何必再见！”

百里千雪从未见过这样的皓月，也从未想过自己离开的这十年给他留下了多么深重的痕迹。

千雪很想说些什么缓和他的心情，却发现任何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无力。

“这一次，”皓月声音低沉，透着决绝，“还是让我先走吧！”

说罢，尊卢皓月匆匆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千雪尝到了一丝淡淡的苦涩。

巴墨蹑手蹑脚地探进头来，“你怎么把小皓月给气走了？不是说要好好道别吗？”

“这脾气，真麻烦。”

千雪长叹一声，在一张躺椅上坐下，望着案上堆积如山的书卷，又瞥了一眼门外远走的背影，心中有些怅然，“凡人——烦人。巴墨，我越来越像个‘人’了。”

“那我们今天还回昆仑吗？”巴墨在一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