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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对。”顾山青点点头,“但难道匠头不该对这宅子里的机巧作一个解释么?作为翻修整个宅子的负责者,王匠头应当对其中的每一个环节了如指掌罢?如果王匠头都给不出一个解释来,那我当真不知道该向谁去要了。”
王匠头冷脸道:“所以大人说的到底是什么机关?”
“——这个机关!”
顾山青向右踏了三步,手一扬,只见金光一闪,天花板应声而破。几块交叠的木板在金光托举之下缓缓落入顾山青手中。
四周的人不由推挤着往前挪,探头去看。
当看清顾山青手里托着的是什么,谢丰年放声大笑,刚刚停住了的窃窃私语又骤然响了起来。
不空哭笑不得,摇头道:“这……阿弥陀佛!这算什么机关啊!”
只见在顾山青托着的那几块木板上,一只约有盆口大小的草龟正缩着脖子,睁着一对乌黑的小眼睛警惕地往外看。它的头和后肢都缩在壳里,只有前肢直直地伸着,努力想缩也缩不进去——有两串蚕豆大小的铃铛紧紧地系在它的前肢上,甚至勒进了肉里。它挣扎得越厉害,铃铛便响得越厉害。
人群里有人噗嗤笑出了声,又赶忙忍住。
顾山青接着道:“有人想为云娘和蟒山里的樵夫复仇。能得到什么结果先不提,至少要吓一吓陈老太爷。而云娘恰好有一个她身边的人,甚至可能整个镇子人尽皆知的习惯,或者说特点——她随身必定戴铃铛。这草龟皮糙肉厚,生命力十分顽强,只要放上一点吃的,就能活上很久,正适合放进木板的夹层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下雨时铃铛声响得最厉害——吃的放得住,水却放不住,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在夹层中感觉到了雨水的气息。这倒让我想到一个习俗。王匠头,你怎么说?”
马知县将眼睛从草龟身上拔下来,把一根食指往王匠头鼻子上指:“对,你怎么说!用乌龟吓人,你还真有想象力啊!赶紧如实交代,你的罪行还可以稍稍从宽计较!”
王匠头一勾嘴角:“大人说的是‘玄武镇宅’吧!听说这‘玄武镇宅’,有的地方是直接用活龟,埋进地里还是放在屋顶,只看个人的喜好。这可能是哪位兄弟按照他家乡的习俗放的,也是一片好心。当然,也说不准是一开始盖楼的时候他们自己放的。自己在阁楼夹层活了二十年,真是不容易了!”
马知县怒道:“你家放个乌龟,还带系铃铛的?!”
王匠头笑道:“系个铃铛怎么了?好玩、有趣,无伤大雅!”
马知县怒道:“你你,你软硬不吃!来人,先把他关进牢里,审了再说!”
顾山青抬起一只手拦住马知县的动作:“好,就当你不知道这乌龟是怎么回事。”他小心地将那草龟放到桌上,又走到门口,原本堵在门口的镇民迅速地给他腾出一片空处。
顾山青凭栏而立,施施然往下一指:“那王匠头,底下的这个情况你又要怎么解释?泼吧!”
不知何时,马知县手下的侍卫早候在院落之中。四个人两两举着一块窗板,窗板前又各有人端了一盆水,随着顾山青一声令下,当即将手中的水尽数泼在了窗纸上。
泼出去的水从窗板上淋漓而下。过了少顷,只听周围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随着水渐渐流尽,其中一块窗板上的窗纸毫无变化,而另一块,却在水的浸染下慢慢染成了一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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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息壤
有人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被挤到人群后边马知县探出头来:“这是不是就是大人之前说的那个把戏?”
顾山青道:“正是。”又问,“你们谁家有人病重时请过游方道士?”
“我!我家请过!”有人举手。
顾山青问:“他是否说了、做了什么?”
那人沉思,道:“他说我家老娘撞邪了,念了一阵经,拿了钱就走了!”
“没有别的?”
“没有!”
“那令慈最后怎么样了?”
“令慈?”
“就是你妈!”他身旁的人道。
“死了!”
“……节哀顺变。”顾山青,“好吧。如果谁家有人病重,请了游方道士,除了这一种情况,还会遇到另一种可能。请来的道士会说病人被疫鬼上了身,然后取出一张剪好了的纸人,烧香、念咒、做法,做完了法,便道那疫鬼已经被他转移到了纸人上,再含一口水,往纸人上一喷,接着用木剑一斩,纸人立刻变红,就说明那疫鬼已除,病人很快就能转好。”
“确实是!”有人惊叫道,“不过不是生病,是我爷爷下山的时候摔了一跤,腿疼得厉害,就请大师来看,来的大师就是这么做的!但我爷爷的腿确实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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