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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自己弄的啊,你以为妈妈看不出来吗,这是绳子绑的印子。”罗清不以为然,指着他的手戳戳点点,明显不信,“你还能自己绑自己啊。”
陈牧成也不是维护杨苍,他就是觉得没必要。告诉罗清,罗清再去找杨苍闹一场,最后来收尾的还是陈牧成。没必要。陈牧成和杨苍之间的事陈牧成自己解决。
“妈。”人本性爱看热闹,周围不乏想上来劝解的,但三言两句间,窥出这是母子间的家事,都怕被殃及,脚步抬了又收,最终也没能站出身。陈牧成最后一次,甚至有些哀求地说:“我们走吧,我们去吃饭吧。”
“不是小泯是谁啊,你为什么不说啊,你要告诉妈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啊。”她完全进入到那个片面而固执的状态,没有自己的意识,不知节制地死死掐着陈牧成的手,漫出点点红色血印,“那跟妈妈回家吧,现在就走,我们不来这个地方了。”
“我不回去。”陈牧成在这时奋力地搡了她一把,眼神冷冷的,“回去干什么?回去又让你拿我来威胁我爸?你真的把我当你的孩子吗?”
他到这里已经不想在和罗清继续过多无用的纠缠了,而刚好陈明宏为罗清雇的那些护工和看护迟迟找来,陈牧成听着他们自责地向他道歉,才知道罗清为了支开这些人来洛山找他甚至给这些人下了安眠药物。
他觉得陈明宏对罗清还是太留情了,仅仅把罗清关在家里怎么够,如果是陈牧成,陈牧成一定会把罗清送进精神病院。
陈牧成理解这些人,但他们来的太迟了,该发生的全都发生了,陈牧成没办法委屈自己接受他们的道歉,只说:“我会跟我爸说的,至于他扣不扣你们的钱那是他的事,你们也别怪我。”
他冷眼罗清被他们架着带到车里,声嘶力竭地呼喊他的小名,一声一声,都让陈牧成后退一步又一步。
最后,车门关上,两个年纪不大的小护工一左一右地安抚罗清的情绪,而罗清充耳不闻,睁大了眼睛头发凌乱,不顾形象地不停拍打车窗。
那个嘴型在说,你不能对妈妈这样啊。
那她呢,那她就能对他这样吗,就因为她把他生了出来,她就可以这样对他吗。
陈牧成想起他离开家前没有回答罗清的那个问题,深呼了一口气,竭力抑制着什么,赶在车开走前快步冲过去大声指责她:“你看看你有个妈妈的样子吗?!”
他说完全部的力气都没有了,周围批判的人接二连三,众说纷纭,有站在陈牧成的角度批判罗清的,认为这个妈妈太不把孩子的自尊心当回事。有站在罗清角度批判陈牧成的,认为这个孩子太自私冷漠没有孝心。
只有陈牧成在想,要从这里出去吗,要狼狈地张开嘴,要顶着异样的眼光一遍又一遍地说让一让吗。
他抬了下头,黄昏间天边隐约暗淡,笼罩着淡淡的灰蓝色,虽然遥远,彻底布满整个天边还要等待。但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天很快就黑了,这些人很快就会走了,等天黑了没有人了他再走好了。
可怜他
很吵。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车辆刺耳的喇叭声,人来人往的交谈声,喧哗来喧哗去,前后左右,混成上下翻滚的一锅粥。
杨乘泯立足在这些吵声中看陈牧成,从最开始到结束。
从他从医院出来,在马路对面的停车位开车时,看到他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视线不移地追着他那位主任的开始。到最后他在原地蹲下,抱头将自己紧紧藏在双膝间,缩成一只没壳的蜗牛的结束。
杨乘泯的手还搭在车门上没来得及开,所处的位置占据最好的视角,就这么平静地看。看完了,收脚准备离去。
开车门,系安全带,打火,起步,在驶进主路的时候,杨乘泯感觉车尾被撞了一下。
对方是三个年龄不大的男生,一看就是家里有钱不怕事,共骑一辆拉风炫酷的摩托,不仅不带头盔,连警察也不屑躲的前中后都坐了人。本来因为撞车这事正吵得不可开交,互相推卸责任。直到瞧见车主下来,忽地一致噤声,同仇敌忾地对外。
前面开的那个嘴里还叼根烟,搭在车把上抖了两下灰,估计是看杨乘泯这车便宜,语气轻蔑不当回事:“光顾着看热闹了没看路,我看你这儿也没撞出什么问题,赔你点儿钱算了吧。”
确实没什么问题,就划了几道。杨乘泯本来也不是什么多在乎外物的人,没反应地退两步留出距离让对方先走:“不用了。”
“哦,那行。”对方举烟谢意,但两条腿撑地,仰着脑袋往陈牧成那方向看,没要走的迹象。坐在中间的那个也是,甚至扶着前面人的肩膀站起身俯视。倒是后面那个反常,从杨乘泯下来就一直盯着杨乘泯看。
到杨乘泯检查完车要离开,一正身那目光还粘在他脸上,搀着点难以置信和不确定,杨乘泯被看得很不舒服,开口问:“你有事?”
“你是不是陈牧成他哥啊。”对方指了指陈牧成那方向,说:“我上次在派出所见过你,你领陈牧成走的。”
杨乘泯没印象,也没那个兴趣脸熟和陈牧成有关的人。他只是看了对方一眼,无视对方脸熟他,无所谓应道:“是,你有事?”
“我靠,你还真是啊。”刘澎支棱着从摩托上溜下来,一时间表情很复杂,困惑不解震惊不可思议轮了个遍。
片刻,他又好像大悟。嘲讽,可怜,同情,话里有话,看戏不嫌事大地说。但追究起来,不像是在跟杨乘泯说,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从中感慨:“不是,陈牧成家里的人也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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