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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程三五低声询问,顺便拿起一张胡饼,撕成小块往面前汤盆扔去。
“那个男人有武功在身。”张藩稍露谨慎之色,却谈不上戒备。
程三五抬眼打量,那桌客人一男一女,男子背对自己,身穿粗布衣物,搭在桌上的手可见关节粗大,长有老茧,一看便知是旧习拳掌的武人。身旁女子肤白貌美,虽说也是寻常民女的荆钗布裙,但掩盖不了富贵生养的容貌气质,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大包袱,颇为珍视。
“我闻到伤药味了。”程三五抽抽鼻子。
张藩点头:“那个男人受伤了……路过之人,不要多管。”
程三五耸了耸肩,也不多说什么,反正自己现在是给内侍省办差。
这几日张藩也给自己讲了许多绣衣使者行走在外的办事方略,尤其是查探机密消息或重大案件时,往往会牵连达官贵人,如果仗着官身行事,反倒会被官场上的文牍科条、法度章程所约束牵累。
因此乔装打扮、掩饰身份就成了关键,唯有不使他人戒备警惕,才更方便查明实情。
张藩还说,给内侍省办差查案的人,不可贪图名望声誉,若是将自己置于众目睽睽之下,反倒会让事情变得难办。因此行走在外,最好就是保持低调,不要惹是生非。
眼看天色将暗,众人用餐完毕,也该回房休息。程三五正想到无人处练功,却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响,放眼桌案,碗内水面也是涟漪泛动。
内侍省四人都有武功在身,立刻察觉异状,那胡乙当即身形伏地,以耳贴地倾听一阵,随即起身低声说:“大约二三十骑。”
“官兵?”张藩眉头微皱。
“不像。”胡乙摇头。
程三五两臂叉抱胸前,侧脸斜瞥,看着角落处那对男女。他们显然也察觉异状,女子难掩忧惧之色,男子将几枚铜板按在桌上,然后牵着女伴起身欲走。
内侍省另外三人对此视而不见,张藩还特地让开身位,方便那对男女离开。程三五本来不想说话,可错身之际,正好瞧见女子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心下暗骂一声,随即开口:
“来不及了,你们的马车太慢,跑不掉的。”
男女二人忽然停住脚步,男子扭头瞪视,虽然因为受伤而显得气色稍差,但仍是一张英俊脸庞。
“咳咳!”张藩干咳两声示意:“二位要走,我们不拦,请自便。”
可就是这么一耽搁,院外就传来喝声:“魏家小贼,速速放还邓家娘子!”
这喝声尤为洪亮,可见发声之人能耐不浅。
那布裙女子听到这道喝声,脸色陡然一变,紧紧抱住男伴手臂,泪水难抑,低声说:“魏郎,你独自逃了吧,他们不敢伤害我的。”
“不!我绝不做那等贪生怕死之人!”被唤做魏郎的男子坚决不从,可他仍是难掩焦急,左右顾盼,试图要寻找脱身之策。
但这么一间开设在道路旁的乡间野店,哪里有藏身之所?冒险出逃又难免暴露形迹。
“吴旅帅!院里除了那架马车,还有另外几匹马!”此时院外又有人说。
“将马牵走!其他人把这里围了!”
此言一出,张藩等人还没说话,程三五先有了反应,难掩怒意,咧嘴骂道:“我去你妈的,敢动老子的马?!”
程三五直接冲出客店,就见二十多名骑手,在客店院落外逡巡徘徊,人人携刀带棒,声势不小。此时其中一人正试图将程三五几人的马匹牵走,也不问主人是谁,可见是蛮横惯了。
“哪来的贼人?老子的马也是你能随便牵的?”程三五扬声大喝,飞身一脚将对方踹倒。
其实程三五从来不会把那匹枣红大马的缰绳系在木桩上加以束缚,而是任由它来去自如,也方便自己吹哨呼唤。
“你是那魏贼招来的同党?!”一名身披狐裘黑氅的骑手跃马上前,手提劲木大棒,两头箍铁镶钉,若是结实挨上一棒,难免筋断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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