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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唇色乌黑发青,颈后还有一个渗着黑血的孔。我当时便觉着不对劲,可还不等?我开口,腰上便被?人一把?刀抵住了?。”他顿了?顿,然后扭头将?视线落在一旁的岑鸢身上。
“你知道吗,那种薄刃,稍稍一用力就?能划破衣服刺进皮肉里去的那种。”
“也不知我身后什?么时候贴上来一个人,在我耳侧低声威胁,要我开口之前好好思量清楚。”
“我从没听过那种声音,如同恶鬼一般阴铡铡的,那时候的我怕极了?,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衙门来的人将?尸体搬了?回?去。”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在我耳边说话的那个人,早就?不见了?。”
“于是你就?伪造了?那张验尸纸?”
“不,我没有……”
陈平安摇了?摇头,重新将?目光投远。
他的声音苍老又沙哑,逐渐将?三?年前的那桩事?情娓娓道来——
那日他被?吓得失魂落魄,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话,直到他跟着衙门的人将?尸体抬回?衙门之后,缓了?许久面色才稍稍漫上些血色来。
相?熟的狱卒见他一直站在门口不动弹,还凑近来问过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陈平安哪儿敢将?方才在李大保家遭遇的事?情说出来,他听了?狱卒说的话以后,立刻像只受了?惊的兔子,扭头看向自己身后,直到看过一圈没发现什?么人以后才微微放下心来。
“怎么了?老陈?”那狱卒见他反应如此激烈,不由得笑?出了?声,“你小时候可是我们?连山人人尽皆知的胆小,从门缝里蹦出个老鼠都要惊上一惊。”
他伸手拍了?拍陈平安的肩膀,“当初也不知从哪儿吃得个雄心豹子胆,竟入了?衙门做了?仵作。”
“下值啊虎子哥!”走过去一个狱卒对着眼前的人吆喝着,“今日沾了?晦气,走哇,去吃酒去!”
“一边儿去!”被?叫作虎子哥的人作势要抽那人,“没看见老陈被?吓到了?么。”
说完话又扭头来问陈平安,“吃酒去不?”
陈平安一心只怕方才那人藏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他闻言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那我们?就?先走了??”虎子哥越过陈平安,三?两步便追上了?先前那人,边走还边回?头,“老陈,今日案子结得轻松,不与?我们?吃酒便早些回?家去,烫点艾草去去晦气!”
说完便扭头和身边的人哈哈笑?着出了?门。
站在原地的陈平安感?觉自己后腰还渗着那把?薄刃贴紧皮肉的凉意,他在原地杵了?许久,直到双脚被?冻地没了?知觉,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早已下了?值,该回?家去了?。
可回?家路上,陈平安总觉着自己身后被?人盯着,他后脊受不住般渗出一阵有一阵的冷汗。
直到回?了?家锁好门,陈平安一路提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
一夜胆战心惊后,陈平安看了?看窗外,将?身下被?冷汗浸湿了?的床褥晒了?出去。
昨日虽被?那不知名?的人吓了?个半死,可陈平安依旧记得自己是个仵作。
是个验尸的仵作。
他想起衙门以往的习惯,倘若黄昏以后报的案子,便是已经结了?案,那卷宗也是第二日才会整理。
陈平安转身给家门落锁,随着那一声“咔哒”,他仿佛又被?壮了?胆子,决定?回?衙门在验尸纸上补全自己昨日未说的话。
想到昨日因为自己的失魂落魄,验尸纸也是虎子帮忙写的,陈平安笼了?笼袖子,脚下步子走得快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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