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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他们是来逃难的,那户主人便叫他们往村东口的土地庙去找一位陈大哥。他们来到土地庙,发现里头已经住着许多无家可归的灾民。
陈大哥是位爽利的汉子,身形矫健。他和一群壮丁刚从江边回来,肩上扛着一捆麻绳,浑身湿漉漉的。
他听了旁人的引荐,朗声笑着对他们说:“在下陈秉,算是这里管事的。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粮食管够!当然,两位小兄弟若是愿意,便跟我们一起去大堤上帮忙。”
林策一拱手:“大哥高义,我等自然愿意出一份力,在下任凭大哥调遣,只是我家弟弟自小病弱,怕是……”
萧允墨打断他的话:“哥哥不必担心,我也去。”
林策担忧地瞧了瞧他,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接下去几日,三人与灾民们吃住在一处,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在获得灾民信任前,他们并未提及田赋和户部官员的事。这日到了傍晚又下起大雨,萧允墨和林策又跟着村里的男人们一起去了江边,祁襄则和女人们一起将沙石装进麻袋中。
男人们回来时,已过子时。萧允墨和林策衣襟微敞,湿发凌乱,还真有了几分寻常农夫的样子。祁襄扔给他们一人一条布巾,又从稻草堆底下摸出一个布包,里头是两个雪白的馒头。
她把馒头塞到他们手里,小声道:“我特意给你们留的,快吃吧。”
萧允墨犹豫着问:“你自己呢?今日的粥愈发薄了。”
“我吃饱了,你们快吃,别被别人瞧见,这是我干活麻利,陈大嫂给我留的。”
萧允墨不吃,林策也不敢吃,抓着馒头一脸紧张。
祁襄笑了,压低嗓音,仿佛在哄孩子:“好相公,你看哥哥都快饿昏了,你就可怜可怜他吧。”
怀王殿下无言,一方面顾着身份,一方面真当他是病秧子,林侍郎事事抢着干。但要论起来,从小被全家人捧在心尖尖上的林策,兴许比他这没爹疼没娘爱的更没吃过苦。
“你且吃吧。”他轻轻啃了一口馒头,对林策说。
一阵恸哭从土地庙一角传来,他们往声音方向看去,一个妇人抱着怀中的孩子,无助地哭嚎。
祁襄走过去,见那孩子不过三四岁,四肢僵硬,微微抽搐,嘴角溢着白沫。她伸手一探那孩子的额头,果真烧得滚烫。
“大嫂,别这样捂着孩子,让我试试吧。”
那妇人呆呆望着她,一时没了反应。祁襄从她怀里轻轻抱下孩子,将他平放在草席上,让他偏过头躺着,用手巾拭去他嘴角的污物。
她解开孩子的衣衫散热,过了一会儿,抽搐渐渐停止,孩子恢复了均匀的呼吸。她伸手一摸,那孩子颈后和胸前布满细密的红疹。
“他是什么时候出的疹子?”
那妇人惊慌失措:“不……不清楚……之前还没有的!”
“孩子发烧有几日了?”
“午后突然烧起来的……”
祁襄倒吸了一口凉气,沉声道:“这怕是疫病。”
她的声音很轻,许多人却都听见了,一时间整个土地庙内鸦雀无声,人们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那妇人又抽泣起来:“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陈秉和他媳妇去村里请了郎中来,郎中一看,面色凝重,也说是疫病。经过商量,大家决定将孩子和他母亲先安置到后院的禅房隔离照料。
谁知又过了一两日,越来越多灾民出现高热、起疹的症状,陈秉只能吩咐在土地庙正殿前的院子里起一口大锅熬汤药,以金银花、连翘、黄芩、甘草等入药,替病患解体内热毒。由于病患数量众多,院内禅房数量有限,只得在正殿内除了原本男女分开的地铺,又另辟出一个区域给感染了疫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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