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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了摇头,说道:“我要自己去。”
四下里无人,她满怀希冀地望着这位既有本领又怀仁心的医术大家,期盼他能像成全那两双“冤家对头”一般,再成全自己的一次。
“自己去?”
张简斋自成名后,这是第一次生出怒冲百会的恼火,厉声道:“若是你一开始就想求死,又何必白费老朽与香帅诸多心血?!”
面对难得失态的张简斋,小叶哭笑不得,哭是哭她自己命不久矣,笑是笑总归还有人会为自己的身体性命而担忧挂念,也不枉她白来世上走一遭。
“自然没有人生来就想死,可是命数如此,无法改变。”
小叶舒了口气,随即和他道出了真心话,“我惹了大麻烦,总要解决的。这原就是我自己的事情,香帅已帮我帮得够多了,我不想再给他带来更多麻烦。”
“什么叫麻烦?夫妻本就是一体,哪里来的麻烦。”
张简斋恰好缝完最后一针,不舍地凝注着她,劝道:“他待你如何,你难道还不知道吗?那日他抱你前来求医,老朽直言,若非左二爷,我根本不能相信这么一个憔悴落寞的男人会是楚留香。你病了三个月,他就守了你三个月,事事亲力亲为,悉心周到。老朽平生所见,皆是生离死别,便知纵是长久夫妻,也罕有夫郎如他一般。我观你也并非对他无意,何以至此呢?”
“因为他的家并不在这里。”
小叶垂下一双眼睛,长睫的阴影投在眼下,细嫩白皙的手指如削葱根,指尖一下一下地点着桌面,“他的家是一艘船,船上还有三个好姑娘在等着他回去。我并没有什么兴趣在一艘大船上过日子。做人,还是脚踏实地来得好。”
张简斋没有再说话。
苏蓉蓉、李红袖、宋甜儿。
这三位姑娘对香帅而言,意义同样非凡。他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传说流言却听得足够多了。
包括香帅的那一句,“我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蓉蓉。”
那小叶呢?他也能接受没有小叶吗?
没人知道这个答案,就连楚留香自己也不知道。
他在说这话时,还不知道今后会遇上小叶姑娘,也不知道小叶姑娘是位性情极刚烈的女子。
张简斋摸了摸花白的胡须,忽然觉得,风月之事,男女之爱,比他那些岐黄之道还要复杂难懂得多。
不过有一点,他是明白的。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这世间有情人,恰是无情客。
“他真心真意喜欢我,我也真心真意地喜欢他。”她叹惋道:“可我们却也都只能到喜欢为止了。”
“你惹了什么样的麻烦?”张简斋问道。
“青衣楼和蝙蝠岛。”
小叶如实将情况与他说了,道:“这两个组织都派出了杀手要取我的命,但他们好像不知道我受伤失忆的事情。我过去一直在养伤,深居简出没有露面,这两日刚在外面转了几圈,他们就找了来,可见追我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张简斋的眉头皱起,纹路深得犹如刀刻斧凿,似是忧心忡忡,疑惑道:“你做了什么,怎么会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我也不知道。其实答案就在脑后,看似近在咫尺,竟又不能起针,故实则远隔天涯。但不论如何,我都要搞清楚这件事。因为我隐隐有种感觉,这其中一定有更深的奥秘是我涉及到了,却没有意识到的,不然他们也不会咬我咬得这么紧。”
“你从前都应付不来的事情,现在再去,岂不是巴巴地赶着去送死?”
“横竖都是一死,何必到头来病骨支离,形容憔悴,窝窝囊囊地死在榻上?还不如奋劲一搏,就算不能成功,也要搅他个天翻地覆,海沸山摇。”
张简斋听罢,闭目仰头长叹,沉默半晌,最后睁开双眼,紧紧地盯住了小叶,似乎想从她的脸上观察出丝毫“贪生怕死”的念头。
可惜没有,一星半点都没有。
他一挥袍袖,气恼转身,从药箱里拿出了三样东西。
一只天水碧的小瓷瓶,一只青色玉瓶,和一个苏绣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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