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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照刚休完三日假期,刚回来便被刘将军叫去议事,进营帐后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共八九个,都是刘方志的心腹。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牛力见到聂照先是一阵大惊。
他大呼:“你这歇了三日,怎么反倒比在军中的时候更憔悴了?”他上前,围着聂照左右看看,确信道:“三日前见你,你这脸还水灵得能掐出水,如今怎么黄了这么多?眼睛下面还有黑眼圈了。哎呀呀,你这三天做什么去了?做贼去了?”
其余几个千户小将闻言,连忙看过去,也纷纷点头:“聂百户气色的确差啊。”
“病了?累了?”
“还是多将养身子的好,你与陈小将他们年少有为,将来营中少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多劳碌。”
问他干了什么?
聂照第一天带着姜月到处吃饭,晚上回家给她洗衣服;第二天筹谋算计;第三天要回粮草,当然这些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他昨天夜里一夜没睡洗床单,洗得精神欲裂……
“好了,这些不重要,将军可是有事要吩咐我?”聂照不想提及,抬手挡住牛力接下来要问的问题。
“哦。”牛力见他不想说,便也不问了。
大家收敛神色,将话题拉回正路,刘方志将王野之事尽数告知。
“如今在场诸位,皆是我等心腹,实不相瞒,王将军如今病得已然不能起身,形销骨立,主帅病重,难保军心不会动摇,君心难测,朝廷如今要做什么,我们是愈发看不懂了。”刘方志叹息。
逐城这些年基本是被放养的,军中但凡有什么小将展露头角,也都被寻了由头挖走,军中青黄不接,若非如此,他们二人也不会如此器重聂照,如今再加上个病病歪歪的主帅影响军心,未来简直不敢想象。
有些人心中有了不好的想法,却不敢明言,只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叹气。
聂照见状,直言不讳:“上心难测,宦官之心却易测。黄贤当政,抚西都督霍停云是黄贤的人,他虽出自五姓七望之家,身却无半点功绩,忝居高位而群臣不服,抚西都督一职想必是妻族力荐。
如今黄贤意图厚抚西而薄逐城,大有舍弃逐城退守抚西之意,届时霍停云以抚西都督一职掌军政,力拒勒然于涂江之外,功高禄厚,不愁不能再进一步,
到时黄贤如虎添翼,就能完全掌控西北。”
“在场诸位将军想必不会完全察觉不出意图对吗?”
他说完,牛力恍然大悟,几个将领眼神躲闪,却不否定,剩下的倒吸凉气恍然大悟,刘方志苦笑,神情落寞:“我倒是隐隐有预感,只是不敢相信朝廷真的会放弃逐城,但今年朝廷征兵十万,分往逐城的只有两千人,逐城山川都会乃兵征之地……”
“为今之计,要么死守,要么另谋出路,”聂照接下他的欲言又止,“但以逐城的兵马粮草,死守并非长远之计。勒然虽未至,也要与苍南友好关系,以待来日借兵。将军不如写信,试探苍南的意思,逐城一失,苍南也有风险,想必他们会愿意与咱们修好。”
大雍按照地域共划分为五地,中都十二郡,沃东十三郡,抚西六郡,苍南十六郡,靖北十六郡,其中抚西与苍南接壤,逐城在抚西辖内最靠西北部的边缘,向西南去五十里就是和苍南接壤的川峡郡,川峡郡地势崎岖险峻,山川交汇,适合藏匿伏击。
刘方志思来想去,觉得也只有这一个方法了,他拍拍聂照的肩膀:“如今你在,许多谋算能与你共商议,心下也多几分成算,我即刻写信给川峡郡统领。”
在场有的人心里清楚,却不敢多说,有的人则如牛力一样,莽而无智,唯有聂照,果决且有智谋,并敢直抒胸臆
牛力急忙上前一步,抱拳:“将军,俺也与聂小将一样,愿与您分忧!”
他掷地有声,说得铿锵有力,营中有一瞬间的寂静,刘方志沉吟片刻:“牛将军至纯至性,本将军深感欣慰。”
直译过来就是:你心的心意是好的,本将军心领了,但分忧就不必了,你脑子怪单纯的。
几个听懂的将军大笑起来,笑得牛力一脸无措,大喊:“笑什么笑什么?刘将军夸我,你们笑什么?”
于是笑声更大了。
刘将军连夜写信送出,逐城与川峡郡极近,没两日便收到了回信,信中对方态度极尽友好,如今局势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点破逐城的窘迫也是一种善良,对方也毫不隐瞒,陈述苍南近况。
苍南多山多江河,涂江主流也流经苍南,近来大雨,情况不容乐观,朝廷派来工部监修大坝,从各地抽调将士,看似没有开闸泄洪之意,提议此事的官员也都被下狱,他们如今捉襟见肘,但若逐城有需,自会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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