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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一看,屋子十分宽敞整齐,有一月洞屏门分开内外,外头靠墙摆着围屏,设一张黄梨木大圆案,想必是待客之用。踅入洞门,才是卧房,窗户底下摆着一张偌大的雕花黄梨木妆台,床也是雕花黄梨木,想必都是成套的。
西屏看这排场,倒像是一位盛极一时的娼伶居所,只是细嗅,这屋里常熏的是寻常香料,不像昨日在庄大官人屋里嗅到的那股异香。
她特地打开那靠墙的圆角立柜看看,和那许妈妈笑道:“听说玲珑姑娘十六七岁时也曾是风月场中的红头人物,怎么就这几身衣裳?”
许妈妈尴尬回笑,“先时好多衣裳都给了她两个妹子了。”
时修正走到妆台前,推开槛窗,正瞧见西厢二楼窗户里有个妙龄少女坐在那里梳头,也是明眸善睐,秀色可餐。原来那东西厢房也是两层,廊角各有楼梯上去。
那许妈妈站在时修身后,见他看那西厢楼上那女子看得出神,便凑上前来笑说:“那是我家三姐,叫月柳,大人稍候,待老身去叫她来侍奉茶果。”说着噔噔噔自捉裙下楼去了。
西屏听见,也走到窗前来看那月柳。凑巧那月柳察觉,朝这头瞅了一眼,不必说话,那目光已令人自酥倒半边。她见时修似看得出神,便瞥着眼看着他笑了笑,原来他喜好这类明媚俏丽的女人,七姐那一类的闺秀小姐,是面皮薄些,动不动就臊着没话。
时修回过头来,看见她在笑,摸不着头脑,“您笑什么?”
“没什么。”西屏自走开,又在屋里乱转。
“这屋里有您说的那种香么?”
“没有,我看那香匣子里都是寻常的香塔线香。”
时修反剪起一条胳膊,“如此说来,那庄大官人果然还有别的相好。”
西屏走到身后问:“你怀疑是那庄大官人另和人有私情,所以杀了许玲珑?”
他默了会,摇摇头,转过身来,“许玲珑不过是个风尘女子,即便庄大官人和旁人有情,她吃点醋闹一闹,也不犯着杀她。”
“那姓庄的为什么扯谎?”
时修睇她一眼,“他扯什么谎了?”
“昨日你问他,玲珑那日走时可曾有什么东西遗落,他说没有。可那许妈妈分明说玲珑那日出门时另收拾了一包衣裳过去。那包衣裳呢?要不是他扯谎,难道是给凶手拿去了?凶手连她身上穿的戴的一概不要,又要她另一身衣裳做什么?难不成那身衣裳倒是价值连城了?”
她越说越向他仰着面孔瞪圆了眼,时修低眼瞅着,不由得微笑,“您果然耳聪目明。只是还有一件,许玲珑既收拾了一身衣裳过去,当日必定要留宿庄家,那姓庄的却说她要赶回来替父母烧纸,这也对不上。要不是那姓庄的扯谎,就是这虔婆在说假话。”
所以他才要到这许家来,方才许妈妈说要那月柳来伺候他也不回绝,就是要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别的线索。思及此,西屏又好笑着摇头,错身走开。还当他才刚是忽然开窍,见色起意了呢。
“您老是笑什么?”时修跟过来,凝着眉审度她,觉得莫名其妙。
西屏剔他一眼,不作理会,听见底下有动静,便自行先下去了。
那月柳一眼看出她是个女人,又是新奇又是好笑,“妈妈,您老人家想银子想疯了,不知从哪里拐了个妇人来,难道要逼良为娼么?”
许妈妈忙拽她回来,呵了声,“你这张没王法的嘴!迟早叫人撕烂了。这位姑娘是来问你大姐的事的,只管胡说。”
“问玲珑姐的事?”那月柳愈发嗤笑个不住,围着西屏打转,因见西屏相貌不俗,有些嫉意,便轻蔑地嗤她一声,“这公门中什么时候也招用起女人来了?难道天下男人都死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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