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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在前,红芒闪耀。
寂静之中,凤隐鸣总算开口,他先是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在这种寂静之下,这种叹息都格外清晰,如同雪沙沙作响的声音。
“我真是不知道该是先为你欢喜,还是该先为自己伤心。”
长刀嗡鸣,寒气更胜。
“因何而喜?为何而悲?”
凤隐鸣摇头苦笑道:“你苦修多年,修为愈发精进,作为好友,我当然是为你心喜万分。可是,今日我带着是非上山,自是希望见到一个有情之人,如今梦灭,当然该为自己伤悲。”
二人相交多年,对彼此称得上是知根知底。
千雪浪所修乃是太上忘情之道,越是精进,越是返朴归淳,虽有人之形貌,但却无人之真情,是非自也不加其身。
与他说话,过多的虚言粉饰毫无意义。
因此凤隐鸣的真挚近乎露骨,叫任逸绝都不由得有些讶异。
那头并无回应,倒是红鹭赤刀忽然凌空而悬。
“这是……”任逸绝神色一凝,手上便要掐诀。
“不必担忧。”凤隐鸣面露喜色,忙来拦他,“是要放我们入内。”
任逸绝不再动作,却也不曾放松警惕,只是凝望眼前的赤刀,缓声道:“可它并未离开,难道是要我们御器而行?”
“红鹭虽无灵识,但其威不容小觑,绝非常人能够驾驭。”凤隐鸣摇头否认。
就在两人说话间,任逸绝忽感震动,足下积雪似是受到赤红艳刀的指引,起伏飘动之间翩然如蝶,闪烁似萤,围绕二人缓缓起舞。
一瞬间红光大盛,四周飞雪云雾亦随之旋转,骤然激起一场凄艳的胭脂雪,一眨眼的功夫就将二人笼罩其中。
红雪轻柔地将他们二人包裹其中,犹如怀抱,朦朦胧胧之间,二人只觉如坠云端,不知道自己欲往何方。
不多时,风消云散,任逸绝骤见大地上一片月光雪色,簇拥着一人而来。
他的手中,正是那柄红鹭赤刀。
握着赤刀的手较雪更白,较玉更润,一时间竟不知是赤刀衬他更冷,还是他衬赤刀更艳。
抚摸过刀身上流淌不息的红焰,那人不急不缓,声如冰碎。
“我何曾说你梦灭?”
对方才一开口,任逸绝便确认了他的身份,心中暗叹:素衣霜发,不染尘色。凤先生这位朋友难怪隐于深山,若在红尘行走,不知道要惹来多少风情月债。
“哎呀,真没想到凤某在你这里竟还有这样的面子。”凤隐鸣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受宠若惊,忍不住打趣道,“你的意思是愿意管我这档子闲事?难怪老天爷没下红雨,你也要下一场红雪来应景。”
素衣人淡淡道:“你是千雪浪的朋友。”
“这下连我的眼睛都要流下红泪了。”盛宠太过,凤隐鸣简直要感到不自然,他假意抹了抹眼睛,“既是朋友,那刚刚你还把我拦在门外,难道是红鹭居心不良,意图犯上。要真是如此,可别怪我要告红鹭的状。”
素衣人并未理会这番俏皮笑语,他的目光扫过凤隐鸣,很快就落在了任逸绝身上。
任逸绝方才还赞他生得好,可此刻与他正对上目光,霎时间自心底生出一股冷意,仿佛冰水浇灌,凉彻心扉。只觉所见竟非是一个人,倒更像山中的一座险峰、云中的一场春雪、更甚是……
可更具体的说法,任逸绝却想不出来,似什么也难以概括这美而无瑕的玉人所失去的那抹鲜活。
任逸绝为人气度风流,天性之中也带有些许风流,纵肺腑生寒,心胆俱颤,仍不由得暗暗想道:这双多情眼倘若长在别人脸上,不知是何等动人,偏长在这冷美人身上,倒真是浪费。
不过,这种妖异冷冽的恐怖之感,也并不折损他的美丽,倒不如说,更添别样的风姿。
任逸绝想罢,既觉这想法可笑,又觉自己荒唐冒犯,不自觉敛下目光,心中惧意自然而然随之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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