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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开始呕血了。”
听声音,果是任逸绝,千雪浪呕过血,仍觉得头脑沉重,只将脸儿依偎在他另一只手里缓和休息,眼前一阵阵发黑。
“我……我……”
千雪浪喉咙嗬嗬作响,他竭力控制,强忍悲意,方才觉得心气稍顺了一番,本想与任逸绝解释眼下的状况,却忽然心念一动,犹如醍醐灌顶,当即忘却了一切。
“原来,原来师父是这个意思。”
千雪浪唇边朱红未绝,任逸绝正为着他擦拭鲜血,却忽叫他抓住手腕,挣扎着撑起身来,一双如烟似雾的眼眸亮起,仿若血也热了。
“皆空空,百年千载尽无用,原来师父是这个意思。”
千雪浪握着任逸绝的手腕,喜不自胜,心头一时悲喜交加,几乎又要晕厥过去,身子一沉,倒卧在软枕上不住地喘气。
任逸绝来不及问询什么,忙抽回另一只手,在千雪浪胸口揉按,只见他霜发散乱,脸色苍白若雪,到似也死了一般,唯有胸膛不住起伏,证明还是个活人。
任逸绝虽对千雪浪有气,但绝无加害伤人之意,见他情况竟如此严重,不禁甚是后悔。
“我……我没事。”千雪浪瞧见他脸上愧疚之情,低低道,“与你无关,只是我天性如此,你们寻常修士,七情过度也会伤身,我素来少情,若大喜大悲,也是一样。”
任逸绝道:“原来如此。”
情热如火,千雪浪寡性似冰,两相交融,自是互相消磨。
任逸绝心中琢磨:“却不知他心里想到什么,听他方才所言,大概是想到和天钧了,可他又明白了什么?”
千雪浪在床上想起来,却一时间觉得手足皆软,犹如新妇,便伏在床上又休息一阵,方才蓄了些力起来,缓缓道:“说起来,倒是要多谢你了。”
“谢我?”任逸绝不禁错愕,可见着千雪浪情况好转,确无大事,那点风流根性又不禁冒出,揶揄道,“却不知玉人要谢在下什么?”
“旁人我不知晓,可我这般的无情道,便有三个境界,分别是忘欲、忘我、忘情。”千雪浪淡然道,“忘欲一道,我做得很好;忘我,便做得不太好了,我却去修忘情,若非是你,我还不知道我已做错了。”
任逸绝将那方血帕叠了叠,斟酌片刻道:“玉人此言,倒是愧煞在下,在下不过是一时胡言乱语……”
“是否胡言乱语,我心知肚明。”千雪浪淡淡道,“纵你境界较低,也不必如此谦虚谨慎,初学者亦有大智,有时也许比上上人更显通透,毕竟所学越多,越亦困于自身。”
境界较低的初学者任逸绝:“……”
千雪浪又瞧了他一眼:“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任逸绝干干道:“在下明白。”
“你说的那个答案,我已悟出了。”千雪浪凝视着他,“你与我是两个人,便是形骸有隔,你难知我,我也难知你;可若人心有通,纵然是你我毫无关系,你便知我的苦楚,我也感你的欢愉,是吗?”
任逸绝微微笑道:“不错。”
他脸上虽是微笑,但心中却惊骇莫名,他原以为自己已是高估千雪浪,如今看来,反倒是远远低估了。
“我还……不能做到。”千雪浪轻轻一叹,“不过,仍是多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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