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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绥给了小昭一个安抚的眼神,低头看着太子握剑的手。
那只手很白皙,骨节分明,干净漂亮,就如他这个人,看上去无比尊贵。咫尺之近,疏离千里。她伸手拿剑:“劳烦殿下花心思了。”
李肇松手,长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剑柄砸中了薛绥的脚尖,她没有动,看着李肇。
眼神交互。
两人四目相对。
较量好似是一瞬间,又仿若过了许久。
薛绥问:“殿下,尤三郎说了什么?”
李肇瞥一眼那个已去半条命,全然无知般的尤三郎,突然轻笑出声,弯下腰,近距离看着她的脸,眼角漾起微妙的风暴。
“他说昔日踩你,就如玩弄一只蚂蚁。”
门口的风好似比方才急,吹散她眼底的戾气。
薛绥垂下眸子,也跟着笑开。
也就李肇能想到这么巧妙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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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像端王满上京查找嫌疑人,而是审受害者。他将受害者重刑痛打,自然就套出他嘴里的话。得罪过的人,又或是他想了解的那个人,再无秘密。
这个尤知睦不能再落入李桓手里了。
薛绥看一眼血泊中的男子。
往事便如那奔腾的潮水一般,涌入脑海。
尤知睦说得没错,十年前的尤三郎玩弄她,就像玩一只蚂蚁。在那一群少年里,尤知睦不喜言语恫吓,最爱动手。他喜欢把膝盖顶在她的心窝,或是掐住她的喉头,让她觉得呼吸一口都成奢望……
每当那时,尤知睦就很得意。
一种无法无天的得意。
他会对着她乞求的眼睛,和其他人会心大笑,然后狂妄问她。
“知错了吗?”
“不知错在何处,对不对?”
“错在你投错了胎!”
“世间皆有尊卑。贵者,如我们。贱者,如你。你同蝼蚁,就该匍匐我们这些贵人的脚下,天命如此。”
薛绥看着尤知睦,将死的尤知睦,喉头腥甜之气不断上涌,抑制不住的痛苦便如附骨之疽,啃啮血骨。
“他不能动了。”薛绥道:“如今所求,无非痛快一死。”
就像她曾经在被他们欺凌时,常常冒出来的念头一样,死是最大的仁慈。
李肇扬了扬眉,“也可以不死。”
薛绥嗯声,“我回府还有家宴,不好沾染血腥。”
李肇:“孤可代劳。”
沉凝的声音,带着淡淡慵懒的嘲笑,若非此人是李肇,薛绥大概会觉得他体贴入微,待人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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