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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满是剑光。
直直劈开风雪,指向蛮人大军。
天地倒伏,万军齑粉。
“撤退——”
只是一个照面,巫师便意识到对方是大能。
他以巫术操纵蛮人军队,在俗世里自然能打遍无敌手,若是对上真正的修士,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于是,他立即脱出躯壳,化为血雾,向着远方急速掠去。
谢衍看了一眼从蛮人脑袋里爬出的虫,淡淡地道:“以傀儡虫控制凡人,为修界大忌,杀无赦。”
说罢,他再度扬起剑。
不知是剑意更盛,还是雪光更美。
山海一剑穿过血雾,那血色惨嚎一声,便瞬间爆开,化为灰烬。
少年扬起脸,看着那凛然的剑。
那是令他目眩神迷的神光,而逆光而立的先生,犹如降临他生命的仙人,永远地印在了他瞳孔深处。
少年的浑身血液都在沸腾叫嚣,他要拜入他的门下,他想要得到这样天下霸道的力量,然后呆在他的身边。
危机解除,萧珩这才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把脸上的血,道:“可算是活过来了。”
“喂,殷老弟,那位是来救你的吧?”他摸了摸下巴,语气又恢复了玩笑不羁,“认识这么厉害的人,你早说啊,害我以为要和你一起赴黄泉了。”
先生真的是来救他的吗?
少年不敢想,于是低声道:“先生不会专程来救我,一定是因为蛮人的事情……”他说到这里心中又是惶惑,又是忐忑。
万一呢?
万一先生是真的发觉他不见了,专程来寻他……
谢先生这么好的人,他这种生在淤泥里的人,值得他回眸一顾吗?
一剑翻覆天地的青年,却在风雪之中转身,回到了他的身侧。
少年仰起头,想竭力爬起来,可是他用尽了力气,伤腿和毒性扩散的胳膊却抬不起来,又重重跌了回去。
这是他最狼狈的样子,却独独不想被先生看见。
他眼眶一红,不敢抬头看谢衍,只是十指抠入荒地里,竭力忍耐委屈。
谢衍哪还不懂他的倔强,轻轻叹了口气,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少年身上,把他瘦削的身躯裹起来。
他一向爱洁,但是此时却未表现出排斥,素白的手指握住少年满是血污的手,道:“我来晚了,受苦了,嗯?”
他很少这么温柔耐心,就为安抚一个孩子。
谢衍见少年咬着唇不说话,黑曜石一样的眼睛里印着他的脸,看上去快哭了,想要伸手去触碰他的衣襟,却又还记着自己手上满是血,又怯怯地缩回去。
他实在太懂事了,只有吃过许多苦,才能这样教人心疼。
谢衍抓着他的手腕,叹息一声,道:“想碰就碰,你才多大,撒个娇我又不会笑你。”
“谢先生爱洁,学生不敢。”少年牢牢地记住他的喜好与习惯,小声道。
谢衍查看了在他左臂蔓延的毒素和那条伤腿,从袖中取出一颗丹药,道:“张嘴,压在舌下,含一阵再咽下去。”
先生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他的唇瓣,少年的耳根火辣辣地烧起来,眼睫轻颤。他连忙一闭眼,把药丸噙到口中,心里却在反复回味先生指尖的温度。
仙丹很有用,不多时,毒素已经褪尽,他的手可以正常活动了。
谢衍看了眼坐在一旁休息的萧珩,也随手丢了颗伤药过去。
萧珩并未打扰这对师生的交谈,见谢衍施药,他一笑,坦然地接过咽下,丹田处顿时升起一股热流,身上的伤势也好了许多。
“多谢先生赐药。”他颇为江湖气地一拱手,“在下萧珩,之前承蒙贵徒搭救,感激不尽。”
萧珩不知师生与师徒的差别,便一股脑地称少年为他的徒弟,谢衍没有解释,算是默认了这一点。
萧珩见少年呼吸平稳,脸色红润,依偎在他的老师的怀里,脸上的戾气褪尽,倒是真的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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