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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裴寂嗓音低而沉,喉间上下滚了一遭,再说不出半个字。
他的心里,似乎有什么在一点点瓦解。
很快,他摘下披风,将人裹住,一把打横抱起。宋北遥个头算不得矮,抱在手里却那么轻,后背嶙峋的骨头甚至有些硌手。
“张伯,去将府上的医师都喊来。”
“是,殿下。”
“还有这小厮,也一并弄到烟暖阁来。”
“是,殿下。”
……
宋北遥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
身上很疼。后背疼,心口疼,五脏六腑疼,皮肤疼,骨骼疼,浑身上下、从内到外都疼。
眼前是一片光怪陆离,耳边时不时传来几句“不行了”,“尽力了”,“没办法”。
像极了他刚被确诊肺癌晚期,四处跑医院时,听到的那些医生的话。
他并非最开始就放弃治疗,而是实在治不了,迫不得已,接受了放弃。
他也不甘心的。怎么可能甘心就这样死去呢?
后背不知怎么,突然一阵剧痛,像是被刀锯开一样。他半张开嘴,轻呼一声“疼”。
随后,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到他脸颊上,冰冰凉凉的。他伸手抓住,便不肯松开。
“太子殿下,侧君本就体弱多病,此次又伤势较重,伤口虽已处理好,难保不会感染发炎,头几夜都比较危险。下官建议最好派人看着。”宫中来的太医正色道。
裴寂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宋北遥抓住他的那只手上。凝白如脂,手指纤而长,手背骨节凸出,青筋清晰可见,足见主人的消瘦。
“殿下,下官这就将开的几幅药方交给府上下人。”那太医又说道。
裴寂简单“嗯”了一声。
关门声响起。
裴寂想将手收回,宋北遥更用力地抓着,无意识叮咛一句“别走”。
床边放着炭盆,少年上半身未着寸缕,整个背部紧实而瘦削,皮肤白如暖玉,细腻光洁。肩不算宽,往下收束成极为窄薄的腰,一道狰狞伤口斜穿后背。
上次左肩的剑伤伤痕尚未痊愈,这次又添新伤。裴寂定定看了会儿,这时门被从外推开了,他略一侧身,将手从宋北遥手中抽走。
张伯走了进来,停到床边,瞅了几眼宋北遥的情况,一颗心始终放不下来:“殿下,侧君那小厮也已派人瞧过了,医师说他身子骨硬,倒没什么大碍。反倒侧君这边……”
“让上次去别院的下人过来连夜守着。”裴寂沉沉开口道,“白日另找一个人轮换。”
张伯心知,太子殿下说的是李莲生,那小子他也颇为放心,便道:“是,殿下。”
裴寂依旧站在床榻前,目光落在宋北遥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伯想了想,出声提醒道:“殿下,眼下快过子时了,明个儿还要上早朝,殿下要不先歇下,今夜烟暖阁有老奴守着。”
裴寂闻言,收回视线,留下一句“辛苦你,张伯”,便迈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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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遥第三天晚上才醒。醒来时,他先是看向左下角灰色数字,-189。再瞧见李莲生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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