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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香怔怔地站在原地,动了动嘴唇未能出声,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甚至掀着帘子的手都一直扬着未及放下。
容少卿拧了眉头,一脸不耐烦地吆喝:“耳朵聋了?没听见让你去端水吗!”
陈伯活了一大把年纪,也见识过不少架子大,脾气差的,可这般不请自来地登门入室,还反客为主来当爷的,却是第一次见,是以站在芸香身后也有些懵,却是芸香先回过神来,放下里屋的帘子,转对陈伯低声道:“您先去吃饭吧。”
陈伯没应声,抬手指了指里屋,脸上带着疑虑与担忧。
芸香无声地摇了摇头,回给他一个“没事儿,我能应付”的眼神。
容少卿听着外屋的两个人一起出了屋子,他也不客气,索性把炕桌推开,拽了被子摞在一起当靠枕,脱了鞋随便甩在地上,悠哉地躺了下去。
不一会儿,芸香端了盆热水进了里屋,见了他这光景,并未做声,只把水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一边把被容少卿甩在地上的一双鞋捡起来摆正,一边稀松平常地开口:“爷今儿去哪儿了?”
容少卿头枕着双手闭目养神,也不答话,一幅懒得理人的模样。
芸香把手巾浸到水盆了,投了投,拧干,捧到容少卿面前:“爷试试水温合适不合适。”
容少卿接过手巾,胡乱擦了擦脸和手后随手扔了回去,湿手巾直接打进芸香怀里,也未见她露半分愠色,反而关切地问道:“爷没吃饭呢吧?我给爷端些饭菜过来,只粗茶淡饭的,爷别嫌弃。”
容少卿靠在炕上懒懒地“嗯”了一声,芸香便端了水盆出了屋,不多时,端了点儿饭菜回来。
容少卿瞥了一眼,果然是粗茶淡饭,一个盘子里拼了两样小菜,未见一点儿荤腥,另一个大瓷碗里盛着两张粗饼。
芸香把碗盘放在炕桌上摆到容少卿面前:“还有粥,不太热了,爷先吃着这些,我去热一热给爷盛一碗来。”
容少卿坐起身,伸手捏了碗边儿看了看里面的干饼子,一脸嫌弃地往桌上一撂:“不用了,这还不如牢饭像样呢,爷可吃不下,端走。”
芸香道:“这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大晚上的也吃不下什么,是清淡些……灶房里还有些中午剩下的咸肉干,要不我给爷切一下佐粥,好歹吃两口。”
容少卿斥道:“你这是寒碜我还是恶心我?爷就是再落魄也没到吃你剩饭的地步,让你端走就端走,什么时候轮到你在我跟前儿多嘴多舌了!”
芸香未再多劝:“那我先端走,爷饿了想吃再跟我说,我给爷煮面吃。”
芸香收起碗碟端出了屋,容少卿又大爷似的躺下闭了眼。
却说陈张氏从相公那儿知道容家二爷又回来了,原就一肚子的疑惑,见芸香拨些菜给送过去,便也跟了出来,想看看是什么情况,结果走到门口便听到容少卿在屋内嫌三嫌四斥责芸香的话,她心里来了火,只怕芸香为难才没进去,这会儿见芸香出来,便上前拉了她,直问道:“他这是赖上你了怎的?如今再不是从前了,这是在咱们自己家,有爹娘给你撑腰,甭管他从前高门深院里怎么当爷的,没有跑别人家吆五喝六的道理。”
陈张氏说这话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屋里人若有心必能听见,她也自然是希望里面人能听到,若真是富贵人家的少爷,自然是要脸面的人。
芸香也知道干娘护她的心,只挽了她的胳膊,拉她去前院说话。
因着容少卿的去而复返,这晚冬儿便又跟着爷爷奶奶睡。老两口儿把正院原小徒弟住的一间小厢房收拾了一下,移走了堆放的杂物和纸扎,抱了床被子,勉强也能住人。
陈氏夫妇收拾出来这床铺原是暂时安置容少卿的,可容少卿却堂而皇之地赖在芸香屋里鹊巢鸠占。芸香对陈张氏说自己睡那小屋便是,容少卿听了非但不谢,反而大言不惭地斥她:“你不在外屋伺候要去哪儿,爷夜里渴了连个斟茶递水的人都没有!”
陈张氏听了生气,只没容她开口,便又被芸香拿话岔开拉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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