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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文人多的地方就有是非。
这里产出了无数名篇佳作,也产出了无数借这个讽那个的阴阳社论,成为了一代舆论输出高地,战斗力十分惊人。
官府对它很头疼,但民众对它喜闻乐见。
雍盛则觉得,这楼还没被推了简直就是奇迹。
他绝对不会承认他是它背后的隐藏股东。
因为是甲方爹,雍盛走的是vip通道,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二楼他的专属包厢。
掌柜的姓任,名四季,作为一名高级打工仔,早在接到老板信儿的时候就洒扫庭除,焚香拂尘,做好了接待准备。
雍盛落座净手,绿纱窗下,人声鼎沸,是那帮文人们正在评选当日诗魁。
“今儿拟的什么题?”雍盛自怀禄手中接过滚烫的毛巾拭手。
“回公子,今日咏枫。”任四季穿一身青灰长袍,虽是商人,但体态潇洒,不卑不亢,没半点铜臭气,但眼里那点精光骗不了人,“为免缚了手脚,只出题不限韵。”
“四月里头咏什么枫?”雍盛瞥他一眼,“我看你是石臼里舂夜叉——瞎捣鬼。”
任四季摸着鼻子嘿嘿一笑:“我不光今天捣,我还要连着捣上好几天捣它个鬼哭狼嚎呢,您说是不是?”
雍盛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颇为赞许地给了他一个“放手干”的眼神。
此前他只吩咐了任四季近期要为裴枫造势,具体如何实施一如往常并不过问。
毕竟,一个合格的老板,只看最终的kpi。
而一个合格的打工仔,该学会自己看着办。
任四季一脸“包在我身上”,问:“公子这回饮什么茶?”
“不喝茶。”雍盛道,“有什么好酒,上些来。”
任四季闻言,一脸为难,拿眼睛询问怀总管。
怀禄之前刚因为来不来的事儿惹了雍盛不快,这会儿压根儿不敢多嘴,也只拿眼睛瞪任四季。
两人瞪来瞪去瞪得眼仁儿泛疼,雍盛幽幽道:“你俩这是脱裤子推磨转着圈儿地败兴?”
任四季被这很接地气的歇后语呛得一咳,眨巴眨巴酸胀的眼睛:“公子身子弱,恐怕经不住那等虎狼烈酒,恰好昨日刚进了两坛合欢花浸的梅子露,最是轻柔绵密好入口。”
关键是度数低。
雍盛哼一声,摆摆手,算是允了。
这边酒水还未上,院中掌声雷动,诗魁已经评出来了。
雍盛拂帘望去,只见一位骨瘦如柴面色蜡黄的寒酸文士拄着拐,正含笑接受众人的道喜,他作的那首《咏枫》被大声诵读三遍后,誊抄于绢帛,悬示于院前聚贤榜上。
“这不是跛儒薛尘远么?”雍盛识得此人,皱眉,“怎么数月不见,清减成这副模样?可是生了什么大病?”
“只是心气儿上一时顺不过来罢了。”任四季回答,“上月里春闱放榜,他名落孙山,受了同砚几句奚落就气病了。”
“哪位同砚?”雍盛随口问。
“喏,就这回考中进士的……”任四季正要指,那人就自个儿蹦了出来。
“好一个‘百花迎春终归谢,丹枫何日重临秋’!”一位衣冠济楚的公子哥单手摇扇,一脸“无事不管,见树踢三脚”的刻薄样儿,阴阳怪气道,“敢问薛兄,这百花归的‘谢’是什么‘谢’,这重临秋的‘枫’又是什么‘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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