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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里,一个长胡子中年男子正襟危坐,头发一丝不苟,紧贴头皮,苦大仇深,一脸谁欠了他银子的模样。
宁杳也落座,看对方坐那么板正,她就想垮着。
往后一靠,一只胳膊搭在扶手上:“仙长怎么称呼?”
中年男子急道:“你——宁山主,事到如今,你竟还能如此漫不经心?我们掌门已下落不明多日,难道落襄山就没有一个说法吗?”
宁杳道:“你们新推举出来的掌门丢啦?哎,前些日子不是还敲锣打鼓宴请群英——当然了,没请我,我连他眉毛眼睛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他丢了还来问我呢?”
中年男子忍气:“宁山主不要装糊涂,我说的是我们前任掌门聿松庭。难道不是被你们落襄山藏了起来?”
“哦,他啊。”
中年男子正色,等着听。
宁杳静了片刻,道:“你们已将他逐出师门,可有此事?”
“……有。”
“他与我长姐结为夫妇,你们可知晓?”
“……知晓。”
宁杳忽地一拍扶手,把中年男子吓得一抖:“既然聿松庭已非沣松仙境之人,又与我长姐结为夫妇,算是我落襄山的郎婿,你又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本山主?”
“且话说回来,胡仙长……”
中年男子:“我不姓胡。”
“这不是重点,”宁杳不知道他叫什么,胡子长,就叫长胡子仙长,简称胡仙长,“若不是聿松庭已被你们扫地出门,你以为沣松仙境会风平浪静至今吗?我早就打上门去讨个公道,现在你来了,正好,我来问一问你们沣松仙境的家教——都说贵宗培养的皆是品行端方的君子,却不知聿松庭用了什么花言巧语哄骗我长姐,连三书六礼都没有,便成了亲,这像话吗?”
沣松仙境一向潜心修道,哪练过嘴皮子功夫,中年男子感觉不对,又不知怎么反驳,涨红了脸:“那、那怎么能都怪在我们掌门头上?”
“怪我们?要不要落襄山给你们补聘礼?”
中年男子气的结巴:“若非、若非宁姑娘先……”
这开头宁杳就不乐意听:“先怎么了?你不用说这些,好像委屈了你们,难道聿松庭的无情道心不是他自己破的?是我长姐拿剑指着他、逼他破的?他道心破了,是他道行浅,修行不够,好意思把责任全推在我长姐头上?”
说真的,那个姓聿的,咔嚓就爱上了,无情道心破的那么容易,跟个假货似的,她还憋着气想申诉都无门呢。
中年男子快哭了:“我们聿掌门之出色,飞升指日可待……”
宁杳抚掌:“你不用在这哭诉,一句话——我长姐不见了,我还想要沣松仙境给我一个说法呢,只是因为聿松庭已无门无派,才按捺着没有发作。”
中年男子将信将疑:“难道我们聿掌门当真不在落襄山养伤?”
“在的话,我早把他丢出来了。”
中年男子看宁杳这副德行,她说的他倒是信,就是宁杳反感的太明显,明显的他有点怕:“宁山主……不是把我们聿掌门杀了吧?”
宁杳似笑非笑:“胡仙长,我讨厌别人往我身上泼脏水,这么说吧,等我找到长姐二人,心情好,兴许能把你们那个不成器的前掌门送还回去。要是再惹我不高兴,等我找到他,一定把他杀了。”
中年男子顿时老实:“万万不可!”
宁杳做了个请的手势:“那还不走?”
长姐临走时说不太担心,还真是说着了,沣松仙境都是什么段位啊,好好挑一个人来好不好?就这么个人,都不够她三言两语打发的。
中年男子碰了一鼻子灰,几次欲言又止,说不出什么话来,闷头向外迈步。
侧门后,风惊濯收回视线,轻轻仰靠在墙壁上。
她说,她不喜欢别人往她身上泼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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