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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与书发现他的异样,俯身过来,认真端详:“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傅潭说张开嘴,“哇”地吐出一口淤血。洛与书瞳仁瞪大,只见傅潭说浑身发光,皮肤之下的线一般的经脉明明灭灭,充裕的灵气从他七窍之内不断泄出。洛与书察觉不妙,匆忙输入一股灵力进入傅潭说体内,一探查,整个人被惊到愣住。
灵力在逃跑,在消散,莫名其妙地从灵府内溜掉。傅潭说刚才建立起的新的经脉,居然在一寸寸裂掉。
洛与书根本不敢相信,他输入自己的灵力,一遍一遍,试图为傅潭说接上断掉的经脉,替他挽留散掉的灵府……
“没有用的。”傅潭说笑了一声,唇色灰白,勾起一抹苍凉的笑意。
灵府坍塌,灵力溃散,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为什么?洛与书目光茫然,又觉不可思议。
不是已经元婴了么,又为什么突然碎掉?
傅潭说看着手无足措的洛与书,心里涌起莫大的哀伤,他缓缓抬手,轻轻抱住眼前的人,一颗晶莹滚烫的泪自右眼落了下来。
“没有用的,我试过了。”
“我上不去元婴,金丹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没有用的,这样的欣喜他曾体验了有多少遍,这样的痛苦他也就曾体验了多少遍。
到最后,什么都不剩下,只有麻木。
可是今天,他看着满目震惊的洛与书,他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似的,密密麻麻地疼。
因为那样的失望,不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对不起。”傅潭说小声抽泣,“让你失望了。”
洛与书从未见过傅潭说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的眼睛红地要出血,又蕴含着一汪泪。哀恸与绝望仿佛都有了实体,化作他眼里凝固的血泪。
洛与书才后知后觉品出些什么,他手脚发凉,仍用力抱紧怀里抽泣的人。
所以,为什么傅潭说表现地如此熟练,是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突破元婴了是么。
他艰难开口:“师尊他……知道这件事么?”
“他知道。”傅潭说疲惫闭上眼,“我在十四岁那一年,就尝试第一次结婴了。”
师兄绯夜仙君摸着他的脑袋,安慰他,没关系的,不要紧的。
不要紧,可是傅潭说怎么可能会服气。
在无人知晓的白天黑夜,在被骂废物的间隙之间,他一遍遍,从筑基到元婴,然而一切碎掉,再次从筑基开始,循环往复。
在所有,每个,功亏一篑的无寂黑夜,少年抱膝而坐,绝望麻木,眼泪都流不出来。
最后,他只能停留在金丹。他将永远停留在金丹。
傅潭说才知道,师父为什么不教授给他完整的青龙剑,绯夜仙君为什么对他如此宠溺从不要求什么,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知道傅潭说这辈子的修为,不会再有什么大进展,也就如此了。
洛与书指尖搭上他的手腕,现在傅潭说的躯体,宛若地震后坍塌的废墟,修为也减少到筑基之前的水平。
傅潭说感受到他颤抖的指尖,忙拉住他,安慰:“没关系的,筑基而已,我一天就可以做到。我虽突破不了元婴,但从筑基到金丹这条路,我太熟悉了,不出几日,我就能恢复了。”
不出几日,就能恢复。
这几个字宛若刀尖,在洛与书骨肉里蠢蠢欲动。
重建灵府,重修经脉,那么痛苦惨烈的事,怎么到傅潭说嘴里,就这般容易?
他是已经经历过无数次,所以才全不在意了吗?
师尊从小到大,一直嘱托他,要好好照顾小师叔。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洛与书只以为是师尊溺爱。直到今日,他才知晓,师尊话里,真正的含义。
而他,他这个愚笨的人,居然莽撞扯开傅潭说的伤口,还欣喜地给他散了把盐。
“对不起……”洛与书手掌轻抚傅潭说后背,他瘦削的肩骨隔着衣料都能摸出来,半是愧疚半是安抚,“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
不该什么?在傅潭说临近突破的那种时候,任谁都会希望他成功,帮他一把吧。
是傅潭说自己没说,傅潭说当然不会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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