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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西吃惊地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她认出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玛伽的儿子格雷格。两人很少碰面,黛西已经有一年没见过他了。在这一年里,格雷格似乎已经长成了一个男子汉,他身高一米七,尽管只有十五岁,但嘴边已经长出了一圈胡子。小时候他就不修边幅,这点依然没变。他把一身昂贵的衣服穿得很马虎:夹克衫的袖子卷了起来,条纹领带松松垮垮,亚麻裤子被海水打湿了,裤脚上都是沙粒。
黛西看到格雷格的时候总是很尴尬。他一出现,她就会想起父亲遗弃自己和母亲,偏向玛伽和格雷格的事实。她知道,许多已婚男人都有情妇,但他们不会像她的父亲那样把情妇带到公开场合。爸爸应该把玛伽和格雷格送到谁也不认识谁的纽约,或是对这种事习以为常的加利福尼亚。只要他们不走,这桩丑闻就永远不会消逝。因为格雷格的存在,黛西难免会受到轻视。
格雷格礼貌地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黛西回答:“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我只能说,真见鬼。爸爸让我丢脸了,又一次。”
格雷格小心地问:“他又做了什么?”
“他让我和他一起去白宫——最后却把那个荡妇带了去。现在几乎每个人都在笑话我。”
“这对格拉迪丝最近的影片《激情》是个很好的宣传。”
“爸爸偏向你,所以你也总是向着他。”
格雷格被惹恼了:“也许,那是因为我尊敬他,而不是天天抱怨。”
“我没什么……”黛西正想说自己没抱怨,突然间意识到格雷格说得也不错,“是啊,我的确是在抱怨,但他总应该遵守诺言吧。”
“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也许他不该有一个妻子外加两个情妇。”
格雷格耸了耸肩:“的确很难应付。”
他们都意识到了这种难以言传的默契,过了一会儿,两人咯咯地笑了起来。
黛西说:“我想我不应该责备你,你也不是自己要生出来的。”
“我或许也不该为每周三个晚上夺走爸爸而怪你——不管我如何乞求,他就是不肯留下。”
黛西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在她看来,格雷格是个篡夺者,是个偷走了她父亲的私生子。但这时她意识到,格雷格受到的伤害并不比她少。
她打量了格雷格一眼。不少女孩会觉得他很帅。不过他的年龄对于伊娃来说未免太小了一些。另外,长大以后,他可能像父亲一样自私和不可靠。
“对了,”黛西问,“你玩网球吗?”
他摇了摇头。“他们不让我这类人加入网球俱乐部。”他强迫自己装出笑容。黛西意识到,和她一样,格雷格也感受到了来自布法罗社交圈的排斥。“我打冰球。”他说。
“可惜。”黛西离开了。
找到足够的人以后,黛西回到查理身旁,他已经把网架好了。黛西让伊娃把第一组参赛的四个人叫过来,然后对查理说:“帮我一起列赛程表吧。”
他们跪在一起,在沙地上画起了小组赛、半决赛和决赛的图表。在表里填写名字时,查理突然问:“你喜欢看电影吗?”
黛西不知道查理是不是想和她约会。“当然喜欢。”她说。
“顺便问问,你看过《激情》吗?”
“查理,我没看过,”她用恼怒的语气说,“那是我爸爸的情妇主演的。”
查理吃了一惊。“报纸上说他们只是好朋友。”
“你觉得二十出头的安格鲁斯小姐会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半老男人做朋友吗?”黛西讽刺地问,“她是喜欢他渐渐后移的发际线,还是他的大肚腩,或者是他兜里的五千万美元呢?”
“哦,我明白了,”查理看上去很窘迫,“对不起。”
“不必道歉。我有点太恶毒了。你和别人不一样——你不会去想人最坏的一面。”
“我想我是太笨了。”
“不,你只是善良而已。”
查理看上去有些尴尬,但是也很开心。
“我们继续做表格吧,”黛西说,“必须把强弱分开,让最好的两组会师决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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