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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正在给一个在火药厂爆炸中严重烧伤的女孩换药。“去换衣间等我,”她说,“我换完药就过去。”
五分钟后,卡拉找到了在换衣间打开的窗前抽烟的弗里达。“找我有什么事?”她问。
弗里达熄灭烟头。“想找你问问有关科赫中尉的事情。”
“被我猜着了。”
“必须从他那里打听到更多的情况。”
“必须?你在说什么呢?”
“他能接触到蓝色行动的整个行动方案。我们知道了这个行动,可莫斯科需要这次行动的具体细节。”
弗里达的话本该使卡拉一头雾水,但卡拉完全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可以问他……”
“不,必须让他把战斗计划给你拿过来。”
“我不知道这可不可能。他不傻。你不会觉得——”
弗里达根本不听卡拉的辩解。“至少要拍张照过来。”她打断卡拉的话。弗里达从兜里掏出一个比烟盒略长略窄的不锈钢盒子。“这是个拍摄文件用的微型照相机。”卡拉注意到,盒子的边上写着“美乐时”的字样。“一卷胶卷可以拍十一张照片,这里有三卷胶卷。”说着她拿出三个哑铃形的盒子,盒子很小,正好能放进照相机。“像这样装上胶卷,”弗里达比画着说,“透过这扇窗,按下快门,你就能拍下一张照片。如果不确定学没学会的话,看这本手册就行。”
在卡拉的记忆中,弗里达从没这么跋扈过。“我必须好好想想。”
“没时间了。这是你的雨衣是不是?”
“是的,可……”
弗里达把照相机、胶卷和使用照相机的小册子塞进雨衣口袋。她似乎为能把这些东西脱手而松了口气。“我必须走了。”说着她走到门口。
“弗里达,你停下!”
弗里达停下脚步,直直地看着卡拉:“怎么了?”
“我想说……我想说这样做不像是我的朋友。”
“这事非常重要。”
“你把我逼得无路可退了。”
“要不是你把约西姆·科赫的事情告诉我,也不会演变成现在这个局面。别装样了,你本来就想让我利用这些信息做点什么的,难道不是吗?”
这是事实。眼下的紧张局面完全是卡拉一手造成的。只是她没想到情况竟会如此逆转。“如果他说不呢?”
“那你的余生就要在纳粹的统治下度过了。”弗里达说。
“我才不想呢。”卡拉说。
她独自站在更衣室里思考着。她甚至没办法不带风险地把小照相机处理掉。照相机在卡拉的雨衣口袋,她不敢把它扔进医院的垃圾桶里。她必须把照相机带出医院大楼,试着找个可以把它秘密丢弃的地方。
但她真想这么干吗?
尽管天真,但科赫不像是个能被说动把战争计划副本带出战争部大楼,拿给情人看的人。如果有人能说服他以身犯险,那只有找茉黛了。
卡拉非常害怕。如果被抓到的话,盖世太保不会对她表示丝毫怜悯。她会被捕,遭受虐待。她想到了被打断手指骨头痛苦呻吟的鲁迪·洛特曼,想到了被痛打一顿、释放后惨死在家里的父亲。她的罪名比他们严重得多,所受的惩罚也会更加残忍。她肯定会被折磨致死——而且时间不会很长。
卡拉告诉自己,她愿意为此承担风险。
她不能接受的是,这样做可能让哥哥献出宝贵的生命。
埃里克就在展开蓝色行动的东部前线,约西姆证实了这一点:他也许会参加蓝色行动。如果卡拉帮助苏联人打赢这一仗的话,埃里克可能会战死疆场。她可受不了这个。
卡拉转身埋头工作。她的心思不在工作上面,犯了一些小错,好在医生没有注意,病人也不会发现。下班以后,她便匆匆地离开了医院大楼。照相机放在兜里沉甸甸的,可她却找不到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处理掉它。
她很想知道弗里达是从哪里弄来这样一部照相机的。弗里达很有钱,可以轻松买到这样一部照相机,但她必须说明为什么需要这样一个物件。这台照相机多半是一年多前苏联大使馆没闭馆时从苏联人手里弄来的。
回到家的时间,照相机还在卡拉的大衣口袋里。
楼上没有钢琴声:约西姆上课来晚了。母亲坐在厨房桌子边上,看到卡拉进来,茉黛笑着对她说:“看看是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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