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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城破,是在子夜。
入城的匪军犹如洪水猛兽,转瞬间席卷街巷。
匪军骑着战马,手中长刀挥舞,将奔逃的百姓劈翻在地。
夜风裹挟着血腥气息从车帘的缝隙钻入,将她冻得打了个寒战。
她死死攥着手中的布包,指关节发白。
黎明时分,马车终于驶出城外。
宁州升腾的黑烟将晨光遮掩,犹如一头遮天蔽日的巨兽,吞噬着宁州城。
“姑娘,这条路不好走,可咱们已经没得选了,咱们还要往北去,等找到下一个落脚的地方再歇脚。”
秦婆从马车上跳下,站在一旁为马车打点,她着壮汉打扮,行事利索。
关宁关宁点点头,掀开车帘的一角,定定地看着宁州城的方向,宁州的轮廓模糊在晨雾中。
“好好活着……”母亲出征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向前走!不要回头。”
“活下去!向前走!”她轻声念出母亲临终前的遗言,声音微微发颤,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力量。
她放下帘子,迈上了未知的道路。
*
“姑娘,吃些干粮吧。”秦婆小心翼翼递来一块干硬的饼。
关宁伸手接过,发现那饼不过半掌大小,边缘甚至隐约泛着一抹青黑的霉斑。
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却没有推拒。
但见秦婆没有给自己掏出饼。
“我不饿,你先吃吧。”她将饼塞回秦婆手中。
“哪能叫姑娘饿着。”秦婆将饼又递回去,声音里透着倔强,“再说了,咱们这一路还长着呢,总得省着点吃。”
关宁握住那饼,抬眼看向四周。路边的村落几乎看不到炊烟,田间的杂草稀稀疏疏,土地干裂如同一张苍老的脸。
她将饼一分为二,半块塞入秦婆手中,低头慢慢的咬下去。
前方的官道旁,几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男人蹲在那里,眼巴巴地望着过往的行人。
“他们在等什么?”
秦婆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等尸体呢。”
“战乱之后,到处是饿殍,村里人饿得没办法,才会拿那些……”秦婆说到这里,似乎也觉得残忍,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姑娘,别看,别多想。”
关宁低下头,紧了紧斗篷,耳边风声呼啸,脸颊却冰冷刺骨。
她的双手攥得更紧,指尖已经发白,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路边,几具无人收敛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瘦骨嶙峋的身形让人无法辨别是男女老少。
秦婆小声念了几句佛号,将帘子放下。
关宁却依旧盯着那一片废墟,目光凝重。
这一路上,关宁不断看到残破的村庄和逃荒的流民。他们拖家带口,拄着拐杖,一步步挪向京城。
“他们曾经也有家园,也有安稳的生活……”
“战乱毁了一切……”
她心中涌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京城的繁华吸引了他们,仿佛那座城池是所有苦难的尽头,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这些人到了京城,真的会好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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