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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文茵闻言,瞧着她端上的小碗默默黯然。
冰糖雪梨水啊。
“姨娘这身子,已有五六月了吧?”甩甩脑袋不叫自己当着别人面难过,贺文茵转而疑惑问道:“怎得竟还如此清减?”
贺文皎闻言,微微垂眸。
还能因着什么?自是因着近些日子来府内裁剪开支。
贺文君是故去夫人嫡女不得苛待,贺文君得老太太的脸,贺文茵自有别人养着,故而受牵连的也只有她们院了。
她的姨娘已有了六月出头的孕,本就是该进补的时候,然而府上却连日日的阿胶红枣都供不起。故此这么些天来,除去肚子一日比一日膨,姨娘自己近乎要瘦成一把竹竿。
……然则个中艰难,又如何与她这妹妹道呢?
贺文皎最终只一笑,忽地凑至贺文茵耳侧悄声耳语,“……妹妹定是想知晓那年的旧事罢?”
“……若是妹妹想好,便来寻我吧。”
——贺文茵自是清楚她这二姐姐为何要找上她。
院子整修时,齐国公府不知从哪听来的风声,派来人将东西成箱成箱地往里抬,只叫所有人都着实震撼了一番。
何况对方的人放话说这些东西都是给贺文茵的,将本已经想把那些箱子往自己院里抬的老太太气得牙痒痒。
贺文茵本觉着全然收下并不妥当,并不欲收了这些箱笼。哪知为首那人一听忙连连摆手,道若是姑娘不收或收了不用,他们这差事可就办砸了,是要被国公训的。
于是她只好收下,挑了些东西送去贺文皎的院子,正好补上平日借的热水。但贺文茵觉着,能叫她这二姐姐拿当年旧事来勾她的东西,定不是什么简单玩意。
正拿着话本册子如是想着,透过窗前雨幕,她忽地又听到了送东西的人进屋的声响。抬眼一看,果不其然是这些天为她送物件单子的女商。
他哪来这么些好东西?
“啊呀,这话姑娘还是自己去问国公罢?”
那干练女子进了门后,似是看透她所想一般笑着道:
“他若是知道姑娘您问及了他的事,定是欢喜极了。您是不知道,这煞神每每提及姑娘的事,面上笑意便遮都遮不住,叫我们次次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被劳什子玩意上身了。”
她正说着,门外隐约传来一道平静男声。
“——李掌柜。”
“东家来了?”女子笑眯眯地对贺文茵耳语,“虽说这话委实俗套了些,但在遇见姑娘前,我可一直觉得东家是个面瘫呢。”
“几日未见,文茵。”
不过几息的功夫,那声音便凑了过来。来不及多想,贺文茵忙转身瞧去。
谢澜身着一身品绿如意织金暗纹圆领袍,周身带着些雨后的隐隐水汽,玉白大手轻轻挑开门前的细竹帘子,正拿着个物什侧身缓缓而入。
瞧见她看过来,他先是一怔,随后如墨雕成的五官随之触水般化开,露出个极好看的笑来。
瞧他这般,贺文茵忽地想起,他那日来求娶自己,似是也专程换了一身衣裳……?
只不过愣神的功夫,谢澜便径直过来将手中物件放在了她案前。如玉指节轻抚过她将将放过手不久的书册上,眼中仿若春日的潭水漾着,温声问道:
“这些日子过得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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