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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楼鹤栖,我还会再来的。”
飞扬的少年音,伴着簌簌的雪花,让深山里的雪夜,少了几许清寂。
——
李俭不曾想到,楼鹤栖所说的“再来”,就在一日之后。
大雪初霁,李俭穿着月白单衣,挥着竹帚,踩着咯吱咯吱的厚雪,扫出一条窄窄的雪径。
清冷的空气,和着被冷风吹得四散飞扬的雪沫子,灌入鼻息。
李俭深吸了一口气,深山里特有的冰寒清气中,隐隐夹杂了几许炙烤的烟火气。
李俭躬身除雪,并未留意烟气的来源。
待扫过小溪上游的几户人家,回到草庐,李俭才发现楼鹤栖正坐在自家院中,架着一堆柴火,烤一头鹿。
“你回来啦?今天请你喝酒吃肉!”楼鹤栖穿了件豆蔻紫镶白狐裘的大氅,银发高高束在头顶,那头鹿,显然刚被剥皮炙烤,地上铺着染血的鹿皮,楼鹤栖的脚边,还匍匐着一头幼鹿,不时发出呦呦鹿鸣,惊恐地瑟瑟发抖。
楼鹤栖的目光尾随着李俭,嘴角斜斜地上翘。然而,李俭只是平静地放下竹帚,便视若无睹地回了茅屋。
没有等来人间佛陀的慈悲大恸,更没有等来修佛之人动了嗔怒,与他痛快淋漓大战一场。
一切就像前日他化身孤女前来投宿一般,他看他的目光,和看火堆里“毕毕剥剥”爆裂的柴火,毫无分别。
楼鹤栖这个气啊!
他无心再去翻烤那头鹿,抖了抖满身烟尘,气咻咻进了茅屋。
“喂!不是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吗?你如此无动于衷,我看你就是假慈悲!”
草席上盘膝而坐的李俭,抬眸望着他,淡淡地道:“慈悲心,一半是忽略,一半是接纳。”
楼鹤栖踏前一步,仍被眼前这破烂草席拒之于一步之外。
他更气了。
“忽略什么,接纳什么?休想和我打哑谜!”少年音气得分了岔,他特别想冲上去,薅住他的脖领子,怎奈,一步之遥,却又奈何不得。
一气之下,楼鹤栖一挥手,掌心紫火灼烈腾起,草庐顷刻间便被付之一炬,满室经书借着火势越烧越旺,转瞬便化作纷纷扬扬的纸灰,乘风而去。
李俭的破草席也烧了起来。楼鹤栖见李俭动也不动,心中的邪火更胜了几分。他挥手成云,劈手成雨,倾泻的冰雨便自天而落,浇熄了因他而起的烈火,也将没了草庐遮风避雨的李俭,浇成了一个冰柱子。
“一点也不好玩。”楼鹤栖有些憋屈地伸指弹了弹,李俭身上的冰壳子应声而裂。
“喂!你可别死啊,我还会再来的!”他单手揭下白狐大氅,没好气地扔在李俭身上。
明明已化作紫光遁入山林,却还是不放心地转了回来,结果,隐在云层后的他,便看到这样的一幕。
身着湿淋淋单衣的李俭,拿着楼鹤栖的狐裘大氅,轻轻盖在院子里那头幼鹿身上。他看幼鹿的目光如煦色韶光,一点也不像看柴火!
楼鹤栖“呸”了一声,一口老血,堵在心头,更加怒气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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