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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风竹感受着胸腔的血海翻涌,闭了闭眼。
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啊。
*
茶盏突然碎开,从桌面滚了下去。
薛无书愣了愣,看着那碎裂的瓷瓣,心中无端升起些不妙的预感。
侍从连忙将碎瓷片收拾了,薛无书抬头望向窗外的天,阴云密布,沉甸甸地罩在忘忧谷上,山雨欲来。
这套茶具他曾经很喜欢,他和薛风竹一人一套,后来他不再用了,薛风竹却还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他做了少主,扮演薛风竹,只得用上这套茶具。
既然毁了一个,就不完整了,薛无书心想,改天就把茶具换了。
然而他还在盯着茶具出神的时候,远处突然喧闹了起来。
薛无书回神,听着喧嚣离院子越来越近,皱眉吩咐廊檐下的护卫:“去看看怎么回事。”
护卫领命,刚要挪步,院门却被人毫不客气直接砸开,一大群人乌泱泱直接闯了进来。
护卫拔剑:“何人敢——”
他话没说完,就愕然噤声。
因为为首的人中,有一张与他们身后之人一模一样的脸。
薛无书手一抖,又摔了一个杯盏。
这次碎得更厉害,原本完整的一套茶具,缺了两个,彻底不成套了。
薛风竹换了身衣裳,吃过了能让自己维持两个时辰力气的丹药,虽然形销骨立,但站在那里,仍是不折的竹,他看着窗内的人,怀着难以言喻的沉重叫出那个名字:“薛无书。”
顾江雪和楼映台站在他身边,而身后,还有楼家诸位长老,他的心腹五长老正被押着。
薛无书心口剧烈一起伏。
在急剧的震惊后,他飞速地冷静了下来,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反而从容不迫地缓缓起身,理了理衣服,才推开门出来。
“薛无书!”大长老痛心疾首,“风竹是你亲哥哥,你怎么干对他痛下毒手,怎么敢欺骗全族!”
柳非飘在楼依依身边,死死盯着他:“薛无书,这次你还敢发誓,你与柳家血案无关吗?”
他们如此笃定薛风竹的身份,想来已经带着薛风竹去生机灵光处验过了,薛风竹道:“我本来打算什么时候趁人不备,去烧了存着生机灵光的弟子堂,可惜弟子堂附近守卫太严,我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他一步步踏出门口,回应了自己的身份,也回应了薛风竹:“哥哥,真亏你还能出来。”
他目光扫过顾江雪和楼映台:“也亏你们真能发现。”
大长老被他这毫无悔改之心的态度气得哆嗦,五长老被人押着,垂死挣扎:“薛风竹根基都毁了,我们再怎么重视本家血脉,也不能让个废人日后当上家主吧?我辅佐薛无书都是为了薛家着想,他身上的毒解了后根基还能恢复,如今的他比薛风竹更合适做少主啊!”
“胡言乱语!”大长老道,“心术不正,怎能担薛家重任!”
元澈立刻道:“我能帮他恢复七成,不是废人!”
还能恢复七成,薛无书手指动了动:薛风竹运气可真不错啊……
薛无书看也不看五长老:“五长老,你也不必再挣扎,今日我棋差一招,已经没了逢生的可能性,我知道你们想听柳家血案,我可以说,但我有个条件。”
薛无书只看着薛风竹:“薛风竹,等我说完,我们两个来打一场,生死不论。”
薛风竹根基被毁,如今靠着丹药暂时攒出了力气,而薛无书身上的毒没解,也是个半废的模样,两人都使不了什么灵力,真打起来,谁也说不好结果。
昔日修为远超过他,令他望尘莫及的孪生兄弟,到底还是被他拉下了神坛。
薛无书知道,他没法拿柳家血案和自己的名字发天道誓言,无论如何这关是过不去了,薛无书若不肯答应,这些人一拥而上令他就范,他也没有办法。
顾江雪就是这么想的,打什么打,直接拿下审问,他刚要张口,却被薛风竹拉住手,摇了摇头。
薛风竹注视着薛无书,缓缓道:“可以。”
顾江雪忍不住偏头看向薛风竹。
但看着薛风竹那双压抑着痛苦的深邃眸子,他停了停,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其实不必薛风竹亲自动手处理薛无书,那只会加深他的痛苦,但薛风竹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也不准备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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