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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早上和过路的宫人闲聊,听说韩主子不大好,太医说他一直郁结难消,一落水,这病就更来势汹汹了。”
“郁结难消?”周适安迷茫眨眼,“丞相幼子还有什么不满足,难道他还想出宫回家?”
“不是没有可能。”段月白夹了块酱菜,“韩丞相在前朝炙手可热,大儿子年纪轻轻就在地方做一州知府,将来前途不可限量,韩昭宁却只能入宫为妃,寄人篱下。”
段月白说着话,用膳的动作也慢慢停滞,眼神里闪动着一股复杂的情绪。
周适安瞧他神色不对,奇怪道:“你和韩昭宁很熟?”
“算不上,只是他落水前我还在赵夙青宫外碰到过他,谈了几句,没想到第二日他就失足落水了。”段月白淡淡一笑,“总觉得他年纪轻轻,一个人在这深宫里,难免会想家。”
周适安恍然大悟:“是啊。宫里好像除了咱们俩都是一人一宫住着,平日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好在太后要办家宴,咱们还能一起热闹热闹。”
周适安想到那个场面就十分期待。再加上轩辕旻亲口承诺要让他在宫宴上大饱口福,顿时就把一片愁云吹散,满脸只剩欢喜。
段月白看着他,眼底流露出几分羡慕,几分怅然。
又过了两天,周适安受的那点风寒已经退的一干二净。
夜里,他痛痛快快在小汤泉里泡了个澡,第二天说什么也坐不住了,一定要拉着段月白出去逛逛。
段月白:“真拿你没办法,这几日天越来越寒了,御花园没什么好看的,要不我们去长乐宫看看韩昭宁?”
“好啊,”周适安是只要能出门就高兴,无不答应,“走走走,虎啸,拿我的披风来!”
“来了!”虎啸三两步回来,手里拿着两条毛茸茸的加厚大氅。
一件是皇帝新赏的,绣着朝阳纹,和皇帝手里那件是一套,只是颜色不同,他这件是库金色,喜庆蓬勃,皇帝手里那件则是花青色,威正庄严。
还有一件是家常旧的,祖母绿的缎子,顶上是清新雅致的花鸟纹。
虎啸问:“主子穿哪件?”
周适安犹豫了。
他的眼睛盯着那件库金色的新衣裳,想着轩辕旻没准今日也穿了朝阳纹的。
但是韩昭宁尚在病中,在皇帝面前又不得脸,万一他穿了新衣服,会不会刺激到他?
纠结半晌,周适安抓过旧披风,伸手一围系在胸前。段月白看在眼里,抬手帮他整理披肩,语气很是温柔:“走吧,我们去长乐宫。”
长乐宫。
长乐宫离宣室殿不远,是先帝宠妃的住处,修得富丽堂皇,让人一看就挪不开眼。
周适安是在太后那里见过世面的,但饶是如此,还是被长乐宫内部精巧华丽的装饰惊艳到:看来皇帝很在意这个韩相之子嘛。
他左看右看满脸新鲜,直到看到韩昭宁病恹恹的神色,才忽然顿住脚:
韩昭宁病了几日,整个人苍白无力。被身后那些层层叠叠的锦绣围绕着,活像一尊陷在里面出不来的泥菩萨。
周适安瞧着他,心里惊疑不定。
他慢慢停在段月白身后,看他熟练地上去搭脉问诊,和韩昭宁熟稔说笑,仿佛他们相识已久。
“比前日好些,药要继续吃,”段月白从袖子里掏出个香囊,“这是我闲来无事给你配的,放在枕边疏肝解郁,最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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