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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澄怒不可遏,将他的手狠狠一甩:“你以为自己很感人吗?这东西没了,你以后怎么办?当太监?还是又想用这招博珩儿的同情?”
“我……”听到季珩的名字,季晟勉力开口,声音虚弱得几不可闻,“我只是想……道歉……”
“道歉?”季澄冷笑一声,目光如刃。“你这是道歉?分明是算准了她心软,想用下叁滥的法子逼她原谅你!”
季澄难得这样生气,眼神中的威压让季晟无地自容,钻心的疼痛却叫他实在无法继续说什么。
“他就是个屁!”屋外,季辰怒气冲冲闯了进来,看到地上的血迹,忍不住厉声骂道,“还什么要创海清河晏天下太平,没一句话是真的!榜都没放连根都割了,怕不是得被他连累了判欺君!”
在他身后,跟着季珩窈窕清丽的身影,季晟抬眼,目光落在那里。
他很想跟她说,澜澜你看,犯错的东西我割了,原谅我好不好。
可眼皮却越来越沉,最终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
“失血过多。”季澄冷声下判词,处理伤口的动作却没停。
季珩站定良久,心中五味杂陈,实在不知该怎么描述。
此情此景放在眼前,虽说是梦里演练过无数次的场景,可真发生了,却没有一丝痛快。
反倒觉得十分悲哀,她不明白,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既然他完全知道什么是错,知道自己做错了,还知道犯了错要道歉、要惩罚,那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做呢?
做了也就做了。
那日所暴露的若是他真正的样子,那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厌恶他、唾弃他。
即便恢复如往常那样,她也可以理所当然地与他划清界线,往后余生不再有任何关联。
可他偏偏将自己降到尘埃里,语言上的悔过不算什么,这些天来的自罚、自伤,每一件事都像在昭示他的懊悔。而今日,更是将她的话奉如圭臬,毫不犹豫地执行。
那他这么多年的苦读,也全不要了吗?
那像父亲一样做孤勇直臣,和大哥一起保山河稳固、天下太平的梦想呢?也不要了吗?
所有人都知道,若他真的失了势,即便是拿了状元,也没有任何正经官可做。
甚至,是否会被判欺君之罪也未可知。
因为科考之时,都是要脱衣验身的。
季珩脑中一片嗡鸣,失语许久,见二哥拿着那团断裂的软肉在伤口处比划,她喉头发紧,艰涩地开口:“还能接上吗?”
季辰闻言,惊讶地挑眉,动作一顿。
屋内安静得如死水,窗外寒风拂过树梢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压抑。季澄却像早有预料,语气平静:“不好说,我试试。”
将伤口清理干净,血暂时止住,季澄用细木棍将两处固定好,又取了桑白皮线来缝合,整个过程没有用麻沸散,季晟被反复疼醒几回。
季珩蹙眉在一旁坐着,过往的种种记忆涌上脑海,她实在想不通。
季晟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他们最后一次携手相伴是什么时候?
是十二岁那年进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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