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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在我脖颈上的那只手……我垂下眸,拇指指甲尖一下一下地蹭着食指的指腹,心中举棋不定。
倘若要我选出自己最重要最在意的一项事物,甚至不需要多思考半秒钟,答案除去我的性命之外再没有其它。比起我的命,道德、伦理、真理……统统都要靠边站。
我可以对太宰治一切任性的行为纵容到底,但威胁我性命的不行,哪怕是头发丝那么一点的威胁也不行。
先下手为强,枪就在衣摆下方,触手可及。如果我错过太宰治分神的那一瞬间,接下来所有的主动权都将不属于我。
是现在动手?还是……相信他什么都不会做?
如果他不打算做什么,为什么要把手放在那样敏感的位置?这门课是他亲自为我批下的满分,我们都知道这不可能是巧合。
一秒,两秒,我手指蜷缩在一起,指甲掐进肉里,目光扫过停留在窗沿上的黑鸦。
它黑色的小眼睛像两颗琉璃,安静温顺地收敛着羽翼。
黑鸦的喙和爪在夜色中闪过寒光。
三秒,什么也没能发生,我松开扣紧的指节,黑鸦低头啄了啄羽毛,百无聊赖地等待我的下一个指令。
“不拔枪吗?”一片寂静之中,太宰治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他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有动,抬眼看着我,“为什么不拔枪?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
“?”四目相对,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exce?
从凝滞的气氛中缓过神来,我的智商瞬间回笼,下意识地分析起太宰治话里的意思:
他是故意把手放在致命点上引我攻击他的,但我刚刚却没有拔枪,所以太宰治很不满意。
抖吗?!
“今天也是这样受伤的吧。”太宰治直起身,态度强硬地捏住我的下颚,迫使我抬头看他,“千夜的警惕心去哪了,不是最在乎自己的命吗?这就是你在乎的结果?”
他的声音冷淡至极,似乎我爱死爱活完全与他无关。
“不……但是、但是他死了!”我更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驳道,“没有致命伤,我不会让自己有致命伤——为了获得满意的结果,一定的牺牲是值得的,太宰先生以前不是这样教我的吗?”
“但是——千夜没有想过出现意外的可能性。”太宰治没有被我说服,他近乎笃定地看着我,“你冲出去的时候,没有想过。”
“……”我无法反驳,太宰治说的没有错,实际上我也是在事后复盘的时候才发现这一点:因为傲慢,我轻敌了。
小老弟纵然是个弟弟,但他的确是王,我本该更谨慎一些的。
或许是因为我骨血中有疯狂的一面,即使惜命得不行,也做不到步步慎微——太累了,也很没意思。
“刚刚也是,”太宰治手臂滑落,瞬息之间抽走我藏在衣服下的配枪,他举枪看向我,“为什么不拔枪?如果我现在要对千夜动手,你拿什么抵抗?”
多么熟悉的语气,在港黑的练习场与刑讯室中的记忆一幕幕回溯,“实践是最好的课堂”,太宰治在教学上是最标准不过的实用主义者。
我千算万算,算遍了太宰治所有可能出现的反应,唯独没有想到,他会选择给我上一堂生动形象的案例分析课。
不愧是我人生的导师,太宰治的套路竟让我毫无头绪。
“我有留后手啦。”僵持几秒后,我叹了口气,被他捏住的下颚隐隐发烫,“不将希望寄托在敌人的仁慈上──太宰先生的教导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小家伙,出来和太宰先生打个招呼吧。”
黑鸦扑棱扑棱翅膀,从窗沿边疾驰而来,尖尖的爪子覆在枪口上,整只鸟悬停在手-枪上方,极有灵性地对太宰治伏下脑袋,让男人摸一摸它滑顺的绒毛。
我的选择不止有拔枪一项,冒险归冒险,我不会真的拿性命开玩笑,你不要这么生气嘛。
“新的能力吗?还没有恭喜千夜,成为新任的王权者。”太宰治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仍然冷冷冰冰的。
“太宰先生果然什么都知道呢。”我不意外地说,“虽然受了点伤,但结果相当好。至少,作为弑王的代价,我付出的约乎于零。”
“零?”太宰治一边单手将配枪重新放回我的衣摆下,一边用尾指勾了勾我手臂上的绷带,“千夜的数学老师一定很喜欢千夜吧,四舍五入的计算学得真好。”
不要突然阴阳怪气地内涵我啦,比喻!比喻懂不懂!辍学儿童没有资格嘲笑我国中毕业的高等学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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