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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清窈从长信宫出来,轻叹了一声,便向着永安宫走去。
刚到宫门前,她一抬头,便见一个身穿玉色锦袍的人自里迈步而出,恰好与她迎面碰上。
“太子殿下。”姜清窈收敛思绪,屈膝见礼。
谢怀衍幽深的目光自她发顶扫过,微微笑道:“表妹这是刚刚回来?”
姜清窈道:“是。我今日不甚困倦,便外出走了走,权当消食了。”
谢怀衍了然颔首:“方才母后还问起你去了何处。”
姜清窈攥了攥手帕,和声道:“不过是沿着宫道一直走了走罢了。许是我步子缓慢,这宫中景致又颇多,一时贪看,才耽搁了不少时辰。”
“如今春日,宫中当属烟波池畔最是绿意盎然,”谢怀衍似被她的话勾起了兴致,并不急着离开,而是悠悠然站在原地同她闲话了起来,“岸边遍植垂柳,池畔又有一汪活水可供垂钓。素日我在东宫若是读书读得倦了,便总会走到那里眺望一番。”
姜清窈浅浅一笑:“殿下说的是。曾听阿瑶说起过,各位殿下和公主幼时都爱在那里玩乐。”
“确如阿瑶所言。我们这些兄弟姐妹小时候时常会在那里贪玩,以至于忘了时辰,便如表妹今日一般。”谢怀衍说起往事,不由自主有些出神,面上也带上了温和而怀念的笑意。
他说着,忽地眉峰一拢,似乎想到了什么要紧之事,下意识脱口而出:“只是表妹既然怕水,还是莫要独自一人去那水边了,免得——”
“殿下说什么?”姜清窈一愣,惊愕地看向他。
谢怀衍面色微微一变,掠过一丝慌乱,忙掩饰道:“......没什么,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他复又温和一笑:“表妹快进去吧,母后正等着你呢。”
言讫,他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姜清窈呆愣在原地,震惊不已。
她因幼时失足落水从此惧怕一切水域的毛病,除了几位长辈,便只有姜湛和谢瑶音知道。当年那桩事过后,皇后下旨不准任何人提起,自然也不会将此事透露给旁人。姜湛更加不会,谢瑶音虽生性直率爽利,却也不是不分轻重的人,断不会将此等秘辛告诉旁人。
那么,谢怀衍是如何得知的?
她心跳如鼓,举步向殿内走去。
此刻,皇后正和谢瑶音说着话,见她回来,便问道:“窈窈,今日的午膳不合你胃口吗?还是那些菜式太不易克化。”
姜清窈回神,笑着摇头:“只是今日兴致好,便在外多走了一会。”
皇后点点头,没再追问。
姜清窈竭力平静,待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后,才状似不经意地道:“姑母,阿瑶,我今日在烟波池边走了走。”
皇后面色一紧:“窈窈,你怎么去那里了?”
“姑母放心,”姜清窈道,“我觉得,如今我那怕水的毛病似乎好转了不少。便如今日,我在那水边走了片刻,并未像从前那样心慌气短。”
谢瑶音适时道:“母后,先前春猎时,窈窈便说过,她如今不再那么惧怕水了。”
皇后仔细打量她,轻叹道:“若真是如此,我便安心了。当年之事,我至今想起依然有些后怕。若不是有人救了你,只怕——”话至此处,她眼圈发酸,便止住了没再说下去。
姜清窈咬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日无异:“姑母,当年......还有我怕水的事,应当并无旁人知晓吧?”
皇后道:“当时四周并无旁人,本宫又下过严令,那日所有宫人的嘴都是严的,断不会在外乱传话。这宫中,也只有我和阿瑶知道。”
姜清窈一阵恍惚。谢怀衍既知道她当年落水之事,又知她怕水,难道......难道......
“窈窈,你怎么了?”谢瑶音见她神色不对,不由得出声问道。
皇后疑惑的目光同样落了过来。姜清窈忙敛去神色,道:“许是在水边吹了会风,这会子觉得有些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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