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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湿了就湿了。”裴知欲仿佛没看见她的摇头,依然在问,“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出什么事了?”
有时候人就是别扭至极,无人问津时就算天大的破事也能撑住,却在有人安慰时,莫名变得委屈起来,本来无足轻重的情绪被悉数放大。
那股名为伪装的保护罩一瞬间被击溃,所有强忍着的情绪,涨潮似的往上涌。
许羽书眼眶渐渐泛红,声音的颤意几乎要掩盖不住:“你干嘛要回来得这么晚?”
她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这事跟他毫无关系,为什么要让人平白无故遭受无妄之灾。
她不该、不该迁怒到裴知欲身上。
“老师一直不放人,下次再有这事,我偷偷溜走行不行?我的错,下次不会了。”
男生嗓音低缓,无论她说什么,都会好脾气地应下,几乎称得上温柔的语气,让许羽书一瞬间泪如雨下。
她心想,你为什么要道歉。
“不至于吧?我一来你就哭,对我怨气这么大啊?”裴知欲故作轻松道,“我给你道歉行不,对不起,别哭了,嗯?”
许羽书身子无意识地弓起,话说得断断续续:“不是……不是……”不是你的错。
“还不止这一个原因?”他抬起胳膊,轻碰了下她充血的眼周。
指腹摩挲在肌肤,带起一阵粗粝感,许羽书下意识偏了偏脑袋。
她吸了下鼻子,本想缓和情绪,可眼泪却跟止不住似的一滴滴往外冒,顺着滑落到他的手背上。
裴知欲感受着肌肤上的滚烫,喉结滚了滚,抽了几张纸,弓身帮她擦泪:“还有哪里对我不满意。你说,我都改行吗?”
许羽书哭得胃部一阵痉挛,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反应,只能任由肩膀不停颤抖,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
“难不难受?别哭了好不好?”裴知欲轻拍了拍她的背,眼里透着止不住的心疼。
这甚至比不上两人吵得任何一次架,却让裴知欲如履薄冰。
他就算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小心翼翼又笨手笨脚。
许羽书肩胛骨无力地下塌着,一向扬起的眼尾也耷拉着,鼻尖、眼眶通红一片,沉默了很长时间。
“裴知欲。”
“我在。”
“我相机坏了。”
裴知欲这下是真愣住了,不过也只有短暂的一瞬间,下一秒他轻笑了下:“我当怎么了,不就是相机坏了。你那个也用了挺久了,镜头都开始老化了,回头我送你个新的,行不行?”
“我和我同学的照片都没了。”
许羽书闭了闭眼:“上面……上面还有我们的合照,也没了。”
“没了就没了,咱们回头可以再拍啊。”裴知欲嗓音带着安抚的笑,“你忘了吗,那上面咱俩的合照你都不笑的,回头咱们再用新相机重新拍一张,你笑起来那么漂亮,在照片上要更好看才行。”
我哪有不笑。
她想出声反驳,但喉咙却因为极度的沙哑,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教室只能听见男生轻到至极的话。
“或者我以后扮鬼脸,在你旁边专门衬托你,到时候你想让我摆什么姿势,我就摆什么姿势。”
许羽书记不清裴知欲那天究竟给她道了几次歉,说了几句对不起,只记得裴知欲蹲在她身前哄了她很久很久,直到她完全缓和情绪。
那个午后,她泪如雨下,而身前的男生始终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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