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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小儿,那才是一家三口,咱们姐儿俩,以后要相互依靠着。”想到大姐燕子,葛画还是心有不忍。“真的?!”紫薇的反应非常开心,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远离老家。“二姐,只要和你一起,去哪儿都行。”葛画笑了笑,想到自己和松寒的事,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紫薇。“那二姐你以后结婚了,我也住在你家吗?”紫薇想到了很远。“……”葛画加快了步伐,“我……”自己这个状态还不算结婚,以后也知道能不能实现和松寒结婚的愿望。“我得……我会把你安顿好的,放心。”她说。“那妈和尔康死活不卖房子怎么办?那就看着爸去死?”紫薇对卖房子这件事不抱希望。“我说了,我会找亲戚,还有村支书来做见证。她要脸的,我就让人评评理,她究竟要房子还是要爸的命。”葛画在火车上想了一夜,甚至想过问小九预支自己未来的收入,可是想到松寒时她彻底打消了这个主意:她凭什么要在家里有可以变通方法的前提下,去透支自己的将来给家里筹医药费,她要经营自己和松寒的日子,要支持紫薇读书。她不应该为了保住葛尔康未来的那套婚房和老家人的几句称赞就把自己榨干。钱得花给自己。松寒说的对。“那要是爸不同意卖房呢?他也常说,没有市里的房子,尔康就娶不到媳妇了。”紫薇问。葛画停下脚步,她看着身后的葛村,还有大片的褐黄色农田,几只麻雀停在电线杆上好奇地低头看着她们。“那他就只有死了。”葛画平静地看着紫薇,妹妹怀疑自己听错了,“姐?你说让爸死?”对她们再差,那也是亲爸啊。葛画叹了口气,“他要是把那套房子,把他儿子的婚姻看得比自己命都重,就求仁得仁吧。凭什么,要榨我们?“要是家里拿爸的命要挟我,我不吃那套的。紫薇,也许你觉得姐心狠,这关头你要是不狠,一辈子都被她们捏住了。”“那家里亲戚会骂死我们的。”紫薇还是想不明白。“骂呗。你二姐的照片和名字还挂在葛村中学的光荣榜上,他们要是乐意去把我相片摘下来对着吐唾沫、放路中间让车轧,轧到我一根头发丝儿算我输了。”“姐……你……真有你的。”紫薇还在震惊中。“从他们卖了大姐那天起,我就知道不为自己拼命,我这辈子就完了。”葛画转身向市公路,“走吧。”原来葛天宝的确诊后,吴芳等几人都去做了配型检测。医生看了眼葛画,“你就是这家的二女儿吧?听说大学里打球的?”葛画说是,问自己什么时候做检测?医生说不用了,你不知道吗?你弟弟适配度最高,其次是大女儿。妻子和三女儿不适合捐赠肾体。你还是个运动员,就算合适,你怎么打球?如果亲人移植肾脏给病人,费用就不需要那么多,十来万足够了。葛画和紫薇这才知道,吴芳瞒着她们做适配的事。因为燕子已经是“别人家的”,还要生二胎。而让尔康捐肾也不可能,毕竟在农村人看来,一个男孩少了个肾就是“废人”,他会找不到媳妇的。左右都绕到一个问题上:不能影响葛尔康找媳妇。一个葛村的男人,家里如果没有一套市区的房,没有一辆十五万以上的私家车,很难在相亲市场上被人注意。尤其像葛尔康这种初中都读不下来、没有份工作的人。他任劳任怨的父母,三个任剐任剥的姐姐就是加分项。而且还有个像葛画这么出色的二姐,以后前途无量,少不了帮衬葛尔康。一个小家庭的未来能被清晰勾勒:找个多子女家庭的女孩子结婚,生几个孩子,必须得有个儿子。钱不够父母姐姐们来凑,孩子父母来带。对故事里的每个人而言,这样活着为什么?为什么葛尔康就非得去祸害一个女孩子?为什么必须要结婚生儿子?世界这么大,迈开腿去跑啊。真要祖祖辈辈被精神里的一根那玩意儿钉死在这儿?坐在葛天宝的病床前,葛画还没问,他就说,“我不治了,这病移植了能不能成功还两说。不移植也就是靠透析支半条命。白花钱。”他的头发花白了大半,额头皱纹深陷下去,“你妈说嫁紫薇,算了,为了我这半老头子,不值得。”他难得慈祥而专注地看着紫薇,这眼神陌生又动情,紫薇当场哭了出来。“爸,咱们治好不好?”房子卖了明明可以救命的。葛画忍着鼻子的酸意劝葛天宝,“你不是最想看到尔康成器吗?治好了,才能看到。你不是最喜欢听京戏吗?好了后舍得一把,去北京最好的剧院听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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