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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可羡抬起头,却对上一道极明艳的颜色。
石述玉施施然几步走过来,满脸都是不高兴的样子:“你们没有在帮我找人。”
正是先前蹲在木箱上的白衣裳少年。
龙可羡注意到他有些孩子气,尽管描眉敷粉,嘴唇擦得红艳艳,但走近了,细看五官其实很寡淡,像什么呢,像知道自己形貌普通,便使劲用一身行头来补足颜色,拱足气场。
只有小孩子才要扮大人。
石述玉先是淡淡地睨视龙可羡,须臾,不耐的神色淡去,干脆蹲下来,一双漆黑的瞳仁紧盯着她。
让龙可羡想起一出戏,叫阎王点名。
换做寻常人,这会儿该心慌害怕了。
可龙可羡也不咸不淡地看回去,两三息后,石述玉“扑哧”就乐了,咧开嘴,先问:“你是从北边来的?”
龙可羡眼都不眨:“南边。”
“可别哄我。”石述玉惯爱拉长语调。
“是南边的。撒网捕鱼,拣贝采珠,修船补帆,我样样都可。”龙可羡口齿清晰,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阿勒撑着手,无声地笑了。小骗子。
这边正说着,后头走上来一个猿臂狼腰的男人,没有缠头,是个练家子,到石述玉耳边说了句话。
龙可羡眼神轻飘,耳朵又开始发烫。
石述玉听完话,脸色更阴沉了,脂粉都压不住的郁气,用力拍了把大腿:“找!再找!他绝对就在这条船上。”
龙可羡看着,就像场闹剧,对石述玉的执拗和笃定,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想到一个可能:“你找北境王,是因为她欠你银子?”
石述玉嗤笑:“他北境王还缺银子吗。”
龙可羡默默地想,缺的。而且不是一般二般的穷,银子比月牙湾的细沙流得还快,常常是一座金山从左手流进,立刻便从右手流出,眼看它来,目视它去。
不过……她拧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石述玉怪腔怪调地开口:“骊王都要将国库搬空了给北境,三年的军饷缺漏说补就补,仓廪充实得能养出硕鼠来,现在都传呢,赶明儿,你们都别挂铺子做生意了,全往北境军营待三年,保准一辈子都不愁吃穿。”
“……”龙可羡垂下眼,轻声道,“无稽之谈。”
“听说他是一块锻过的真金,天赐的润玉,”石述玉指头敲地,笃笃响,“我这块顽石,想要去碰碰。”
***
石述玉迂回绕行在人群间,每每抓到个眼神躲闪的,就要揪起来问话,最后实在动了气,阴沉沉地放话。
“我知道你们的心思,若换了别个,今日我奈何你们不得,但沾上北境王,我就是沉了这条船,也有人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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