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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一直住院多好（第1页）

毕竟是县城的医院，又是焦书记的司机送过来的，孩子的待遇自是和别的孩子不同，配备全院最好的儿科大夫、最好的护士、最好的病房，上午又连续输了一上午液，孩子脸上的气色好多了。一直哭丧的脸会冲着奶奶笑了。看到孙子的笑容，李婶心都化了，我可怜的孙子，小小年纪，怎么会遭这么大的罪？李婶抱起孙子，不停的亲着肉乎乎的小脸。我的小宝贝，真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可要把奶奶吓死了。除夕下了班，一路小跑来到医院，看着祖孙两人亲密的样子，心里终于松下一口气。看见这丫头慌慌张张的赶来，李婶冲着儿子道：“俊超，除夕来了，我照看孩子，去，去，你俩出去吃点饭，请除夕吃顿大餐啊，好好谢谢人家。”俊超当然明白母亲心思，这么多年，两人独处并一起吃饭的机会真的是屈指可数。从昨晚到现在，还真的没有吃一口东西，提到饭字才感觉肚子饥肠辘辘，早就饿了。俊超走到母亲身边，趴在儿子小脸上可劲亲两口，扭过身对除夕道：“我昨晚到现在还没吃一口东西呢，你不陪我去吃点东西，肯定得陪吧！”除夕自己又何尝不是从昨晚到现在一口东西没吃？看着孩子红润的小脸，伸手贴在额头上摸了摸，烧明显退了，孩子好多了，才知道把吃饭的事早抛到九霄云外了，孩子终于好点了，是该出去吃点东西了。俩人出了医院大门，因为临近医院，附近的水果店快餐店特别多，俩人找了一处干净的小馆子进去，找了个安静的位置。“除夕，你这丫头片子真是长大了，长本事了，有能耐找到车了，昨晚的的事真是谢谢你啊。”俊超盯着除夕道，他也就奇怪了，为什么这丫头，他从来没看过过？“哥，不要再说了，该谢的是我，是我无能，自私，没本事，养不起这个孩子，把他当个包袱扔给你，你说，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为什么不送人，为什么自己要替我承担这一切？”想到住在医院的小手上扎的都是针眼的受苦的孩子，除夕的自责终于爆发了。“这孩子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送人？再说我妈想孙子想疯了，有了这个孙子，她甭提多开心了，我早就说，是我该谢谢你，你替我尽了孝心，再说有了孙子，我妈再不会逼婚了，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当哥的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呢？”进来吃饭的，多数人表情凝重，因为来这的多是医院病人的家属。连饭店的空气都被伤感包裹。眼前的男人虽尽其所能的安慰她，宽她心，可越是这样，她越是自责。“你个傻瓜，你，为什么不谈对象，为什么不结婚？”俊超故作轻松道：“傻丫头，我一个高中毕业在外打工的，居无定所的，谁会看上我？谁会嫁给我？”你从小就长在我心里，现在已经枝繁叶茂长满我心了，再容不下别人了，这些话，他要埋在心里，不能说出来。一说出来，恐怕连这样一起吃顿饭都成奢望。俊超的长相，像极了天龙八部中饰演乔峰的黄日华，初中的时候，这部电视剧曾让多少小女生痴迷，而俊超，则被那些迷恋乔峰的女生亲切的称为乔帮主。当年，偷偷给他递纸条的女生不止一个两个。如今他在外打工这么多年，又为人侠义，又怎么会没人喜欢？他的心思，她怎会不懂？可她的心早死了，她什么都给不了他，她只会欠他的越来越多。伤感的空气，洒落身上，浸入体内，挥之不去。都想着安慰对方，却越是这样，越适得其反。俩人一时沉默不语。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这沉默。一看电话，是何总何老头打来的。从昨晚赶回来，一直到现在，竟忘了给何总打个电话。这几个月，为了孩子的事，他连续跑回来三次了，一回来就十多天，何老头肯定生气了。可这电话不接也不行。刚按了接听键，这爆脾气老头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李俊超，我找你一上午，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你又去哪了？你个没良心的家伙，我把球场的工程都交给你，你倒好，说扔下就扔下，连个招呼都不打，不是又回老家了？别想着你救过我老头子的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招呼不打，假不请，公司是有规定的，我，今天郑重告诉你，你，再这样，我辞退你。”还没容俊超说句话，那边电话可挂断了。这老头，身体不好，血压老高了，可他那暴脾气从来没有因为身体不好而息过。一顿臭骂，弄得俊超很没面子。可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那边挂断了电话，俊超又执着的打了过去。“何总，我儿子生病了，我昨天晚上连夜赶回来的，一直忙到现在，就说给你打电话请个假里，对不起啊，我请几天假，忙完就回去。”，！“啥啥？儿子生病了看儿子？连女朋友都没见过，你哪来儿子？我告诉你啊，限你两天回来，回不来就辞退你！”“　我，回不去，你，辞退我吧！”“你，你，再说一遍？”“我回不去，你，辞退我得了。”“好好好，别想着我欠你的，就由着你性子，我，今天就辞退你，你，不用回来上班了。”喂喂喂，俊超本想争辩几句，那边已是忙音。俊超的倔脾气，在小年庄是出了名的，没想到出去这么多年，这脾性，竟然一点没改。两个倔脾气的人撞在一起，这话，是没法沟通了。两句话不对付，工作竟然丢了。看着他气愤的把手机扔在桌上，除夕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老板倒恰到好处，及时端上来了菜。在深圳他怎么都吃不惯那略带着甜味的不咸不淡的饭菜，心心念老家的又咸又辣的面食。炝锅面，焖面，但凡面食，就着大蒜，放足量的辣椒，分外过瘾。面也上来了，除夕默默剥了几颗蒜，放在他面前。“还是俺家丫头片子懂我心意，来来来，吃饭吃饭，奶奶的，跑遍整个深圳也吃不到咱家面的味道。”他似乎忘了刚才的争吵，也忘了刚才三两句话丢了工作。“对不起，都是我，害你没了工作。”连着二三顿没吃饭了，除夕看着饭菜，依然一点胃口都没有。倒是俊超，张开嘴，可劲把食材往嘴里塞，还蛮享受的样子，吃着饭也堵不住他的嘴，“这家里的面，味足，筋道，真是好吃，傻丫头，你也赶快吃，看你瘦的心疼人，一股风就要把你吹倒，实话告诉你，我呢，早就不想干这工作了。”啊？这话听的除夕更是懵了。这个傻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这工作比你以前的工作都要好，活轻松、工资又高，怎么会不想干？出去这么多年了，怎么像个孩子似的，一点不沉稳。”“丫头，我，如今有儿子了，打了这么多年工，也学了不少东西，结识了不少狐朋狗友，我打算自己干了，我得给儿子提劲挣钱去，我得带领村里的年轻人挣钱去，我要家里富起来，要咱村里富起来。”这心劲，还真是不小。“自己干？那你心里有啥打算？”“我暂时还没想好，这一段在医院好好陪陪孩子，等孩子好了，考虑成熟了再着手干。”人家都是骑着马找马，这倒好，出路还没想好，马倒没了。他这脾性，决定的事情从不改变，随他吧！李大伯一天几个电话往医院打，一者是不放心孙子，不知道孙子在医院怎么样了，再者是老头子不会做饭，连煮个面条都要再三请示。儿子也回来了，除夕这丫头也不时往医院跑，多好的机会。她该回家了，反正儿子在，孙子她放心。知母莫若子，两人吃饭回来，看着老太太收拾妥当等他们，俊超马上明白了母亲的心思。“除夕，家里一堆农活，你大伯也不会做饭，俊超在这我放心，让他照顾几天孩子，我先回去了。”回去也好，万一她老人家知道俊超因为孩子生病回来工作没了，她，心里该多煎熬。俊超送母亲去车站坐车，病房里只剩下她和小宝。感谢老天，给了她和孩子相处的时间。母子连心，输完液，烧退了，奶奶走之前刚喂了奶粉，此刻的小宝分外安静。拉开窗帘，除夕紧紧的抱着孩子，好像怕被别人抢走似的。过几天孩子好了，出院了，她就没有机会再抱抱他，出了这个门，回到了年庄的家，他就是李婶的孙子。在老家的村子，她连和李婶和孩子打招呼的权利都没有，她连近距离看看他都是奢望。她心里突然想，要是这孩子一直病着，一直在医院多好，她可以找理由陪他看他。呸呸呸，怎么会有这种可恶的想法。这么小的孩子，却要承受这么多病痛的折磨，还是快快好吧，哪怕她再也见不到他，她也盼着他赶快好起来。太累了，拥着孩子俩人竟然睡着了。俊超送走母亲回到病房，看到灯光下，除夕和孩子安静的睡着，他痴痴的盯着，不忍移动脚步。这张病床要是家里的那张床该有多好。他辛劳一天，回到家，看到熟睡的母子，他可以轻轻掀开被子，躺在他们身边。这，是他的梦想。他要拼尽全力让这梦想成真。：（）余生，再不弄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