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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听南点头:“责备我作为待嫁之女,不应当此时出现在这里。”
“也在暗怪我,吃得多了些,不够体面尊贵。”岑听南想了想,又补上一句。
顾砚时终于牵了牵唇角,眼里也有了灯火的颜色。一双黑眸映出眼前岑听南的脸,是明晃晃的好看。
“岑二姑娘实在多虑。”顾砚时执起酒杯,一饮而下,“我只是曾辗转听过将军府夜间设门禁一事——听说岑小将军曾经这时辰还未归家,被岑将军吊起来打了一顿,故而担忧二姑娘也受这规矩管辖。”
“至于你说怪你吃得多了些……”顾砚时眼神在她身上微微扫了一圈,淡淡‘嗯’一声道,“反正将军府也不是养不起你,日间多吃些也好,只是夜里吃多容易伤脾。”
“坏了身子,吃苦头的是你自己。”
他执着酒杯的手如玉温润,在灯光下沁出暖和的颜色,多少驱散些身上的冷清之意。
岑听南在他慢条斯理的声音里,渐渐回想起这桩事。
岑闻远的确是因为晚归家被打得皮开肉绽过,可是爹爹既舍不得打她,现下又不在府中,故而她将这只为岑闻远而设的规矩倒真忘了个一干二净。
这么说,是她错怪了他?
岑听南有些赧然,抬首正欲辩解几句,问一问他如何这样清楚知晓她府中诸事,却不意撞上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好笑。
一时怔愣,便听见他没甚情绪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倒是经岑二姑娘一提醒,我才想起,原来岑二姑娘是我三日后便要过门的新妇。”
又是一张冷脸,好像那抹笑意不过是她错觉。
岑听南气势顿时矮了一截,干巴巴道:“那又如何。你所求是我的身份,又不是我的人,我们不过是……筹谋在了一处而已!”
顾砚时并不接话,只道:“既是新妇,那我管一管也是应当的。按说大礼之前你我不能见面,如今既然见了,便是坏了规矩。”
岑听南反骨顿生,挑眉看他:“怎么,你待如何?”
连她阿爹阿兄都管不了她,他当他是谁?
“坏了规矩,自然是……当罚。”顾砚时敛了眉目唤二娘,“掌柜的,结账。”
……
“你说的罚,就是带我深夜泛舟湖上,对月饮酒?”岑听南四下张望,眼里透着茫然。
她最荒唐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大胆过。
至多不过顶着阿兄名头到处看一看美人儿俊哥儿,如今却是在银月当空的夜里,同盛乾王朝一人之下的左相大人孤男寡女躺在小舟之上,行在潋滟涟漪中,像行在星河之里。
这样前后孤立无援的处境里,反倒让她心头莫名泛起一丝隐秘的松快。
前世她活得莽撞而糊涂,镇日里横冲直撞混沌事没少做,却甚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刻。重活一回,又担了许多不能同外人道的重担,沉甸甸压在心头,叫她一刻都不得好过。
如今清风带着水气拂过,明月温柔地注视她,便好似心头所有烦忧都不值一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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