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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静地提供完线索,管教便要他先行回去。他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终是走了。
此事多少影响到陶运昌的睡眠。他本该对陶建成自生自灭的行为击掌欢呼,但在狱中呆了两年,可能是思维变得麻木,也可能是法制教育生了效。已对陶建成再无可恨,情感上更趋近于一个没有情感链接的熟人。
熟人失踪多少尚存好奇之心。但他又止不住地想,陶建成如若真的消失或者死亡,世上便再没有需要操心的人。自己之后应该怎么活下去,又为什么活下去?
陶运昌思及至此,总有一种被扼住喉头的茫然。这种感觉几乎让他重返奶奶离去的当天。
意识到心态偏离正常,陶运昌申请了就医。在狱医的心理干预下,他勉强同意了程宇的探视。
程宇承父业,考上市警校。本就高大魁梧的身形愈发挺拔,即使穿着便装,也有凌人气势。陶运昌见他一副例行公事,欲要审讯的做派,难得地笑了。
程宇看他笑,心里直冒火,咬牙切齿说,“陶运昌,你好样的,两年六亲不认,谁都不见,啊?”
陶运昌两手交握随意地搭在腿上,像是仍坐在程宇前座时一般。他扬扬脑袋,笑道,“程警官操心了。”
程宇本想多说他两句,但看着陶运昌身上再没有原先不服输的狠劲,朝气也都垮掉,像个普通犯人般,面露麻木地坐在自己面前,心里太不好受。只好问,“怎么想通了见人。”
“心理测评,有抑郁倾向。”陶运昌平静道,“被建议的。”
“糙。”程宇小声骂一句,又说,“你撑住点。十个月的刑期都不到了,我尽量每次探视都来看你。”他见陶运昌无所谓地耸耸肩,犹豫一下还是说,“要不,要小谢来看你,会不会更好。”
陶运昌抬眼,冷笑着问他,“小谢?”
“谢立啊!”程宇拍着桌子有些忿忿,“你不是在他生日会和他打架吗?我以为你们很熟!”他自顾自说着,没看到陶运昌愈发阴沉的脸色,“哎,你不把人家当朋友,人家对你真的。。。这世界上还有谁会傻到休学去找陶建成啊!“
“谢立休学去找陶建成?”陶运昌攥紧拳头,方才的随性全无,声音冷冷,几乎凑到隔断玻璃上问,“他疯了?你怎么不阻止?”
“我哪里拉的住,市南大学离警院那么远,我们也就偶尔出来一起吃饭,才知道他休学了,在找你爸。说什么怕你出来后,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有。”程宇看着面色严肃的陶运昌,扭着眉试探道,“我知道,他可能对你,是抱着那种意思吧,但人家确实真心,没几个人做得到这样的。”
陶运昌低下头,舒出一口气,方才抬起脸,眼尾下坠而迷茫道,“谢立我不会见的。”他顿了顿说,“你要他赶快去上课,陶建成我都懒得管,要他别瞎操闲心。”
程宇替谢立抱不平,“你恐同也没必要这么绝情吧。他都是为你好。”
陶运昌面色晦暗,手心攥得一手汗,又烦又气道,“我怕了他了。”
朋友之间不交好,程宇也无奈,抱怨说,“我也问过他,说喜欢你什么,人到监狱了还追着跑。”程宇回忆起谢立当时认真又满足的神情,顿了顿说,“他说没有你,就没有自己的今天。”程宇莫名地问,“你不是只给他补习过?还是你对他洗脑了啊。”
“因为他傻。”陶运昌按了按太阳穴,自言自语,“等见识过好的人,他自然就会放弃的。也麻烦你多劝劝。”
“行吧,你态度这么坚决,也该让他知道。”程宇只觉无奈,暗暗下了帮助谢立打消念头的决心。
两人沉默半晌,程宇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说,“不过多亏谢立找人,陶建成的最后失踪地点,锁定在市火车站。”
陶运昌从阴影中探起头问,“怎么会,他没什么钱,很少出门。市里的亲戚也不待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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