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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最快的速度画好图,标注好,攥着纸欢欢喜喜跑回房内,柳湛却已不见踪影。
他再次离开了。
一定是她画太久,官人事急,再等下去就耽误了,才不告而别。
她应该再麻利点的。
不对,她不该画图。
因为蒋大官人付了今晚的房钱,还买了那么多炭火,所以她舍不得浪费,想多赖一天再走。如果她不贪小便宜,今天就回朱方巷,刚才就能和官人一起走了。
甚至可以直接领他回家,就不需要地图了。
都怪她自己。
咚、咚。
萍萍听见叩门声,却提不起精神。
屋外的人又叩,咚、咚。
“谁呀?”萍萍起身,上前开门抬头,门口站的竟是柳湛。
萍萍愣住,双手许久仍抓在门把手上。
柳湛默然对视了会,缓慢浮起笑意:“我回来了。”
他屡次去而复返,这还是第一回主动跟她说“我回来了”,萍萍眼泪霎时夺眶。
她慌忙低头,左右手换着擦眼泪,嘴角漾笑:“我怎么又哭了。”
柳湛看她满脸泪痕,数滴反耀阳光,又看微尘在她周围起雾,看她手忙脚乱了一阵,吸吸鼻子笑问:“你怎么回这么快,都办妥了?”
“回得快不好吗?”柳湛反问。
“好啊,当然好。”萍萍再擦最后一把眼泪,这才意识到一直没让柳湛进屋,忙让了半个身子,“官人,你等我收拾收拾,我们不等明日,今天就回家去。”
她是空手来空手去,没有要捎上的,只是想把被子叠了,壶盏放回原位,桌椅摆整齐。店主人、刘娘子和小二哥都是好人,帮她许多,走时房间不要给他们添麻烦。
柳湛却没急着应声,反而另起话头:“从前的事我一件也记不得了,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记得前几日和柳湛说过,但萍萍还是认真作答,语气只有诚恳,全无指责:“我叫萍萍。”
柳湛看她眸子亮亮,酒窝深陷:“姓呢?”
户籍上她叫方萍。
“我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萍萍到这时,眉间才萦点愁,“也许没有,也许有,但记不起来。”
“父母呢?”
“不记得。”萍萍笑仰起脑袋,再次同柳湛对视,“若我记得,自然也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呀!”她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我就记得萍萍,大伙这六年也都喊我萍萍或者萍娘子。”
柳湛沉吟不语,叠字作乳名尚可,及笄了还唤略显轻浮,何况浮萍随波逐流,雨打飘零,风尘味重。
“不过我记得,”萍萍脸上的笑容变了,仿佛阳光在这一霎照到她脸上一样,耀眼坚毅,“官人你曾说萍萍两字就很好,‘青萍不是漂泊无根,而是与干将齐名的宝剑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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