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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听说孙秀虽连夜回长安复命,但他的独子孙会还在京里做官。
于是一次打劫商贾的时候,“不小心”把他那正巧“路过”的宝贝儿子也跟着一起劫了。
据说孙会伤的不轻,光卧床养病就足足躺了三个月!
孙秀知道后,气得目眦欲裂,却又无可奈何,主意是他出的,他总不能指责石崇干得不对吧?问起来,石崇理由现成的,谁让你家儿子跟我要劫的商贾走一条道呢?你自己儿子运气不济,能怪我不成?
孙秀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暂时吃了这哑巴亏。可他素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发誓定要找机会报复回去!孙秀父子就此与石崇结下了梁子,此为后话。
不多久,京城里突然盗贼四起,不止京畿过往行路的商队,就连京中定居的富户也有很多家宅被盗。
朝中问责声一浪高过一浪,贾后假惺惺地责令有司加紧破案,又命北军加强治安。
诡异的是,无论是掌管京畿的府君还是负责巡逻的执金吾查了半天,却一点“头绪”都没有,最后只能推到北边刚起事的匈奴叛乱上,说是匈奴人派细作特地来洛阳打劫钱财用于军资,草草结案。
这是糊弄傻子呢?匈奴人是神仙?能越过边地重镇,长驱直入京畿重地,来去自如地打家劫舍搞军饷?
被劫的商贾们自是不信这样的调查结果,但看朝廷模棱两可的态度,也知此事水深,八成与椒房殿里坐着的那个女人有关。这位可不是善茬!只好捏着鼻子认栽。
一时间,逃离京畿的富商越来越多,再大的商队都不敢经过洛阳,曾经繁华的商道竟一时冷落下来。
贾谧却趁势让自家名下的商队做大。京里别人不要、低价抛售的商铺店面,几乎都被他低价甚至免费盘了下来。之后大肆哄抬物价,以致洛阳米贵,京里百姓怨声载道,路边饿殍层出不穷!
不止民怨,能在京畿混出头的大商贾多为世家大族放出去的世仆,专为主家敛财的。贾谧这吃相,更是把不少世家给得罪了,只是碍于贾后锋芒,暂时隐忍不发罢了。
如此,贾谧更加猖狂,自以为在洛阳可以一手遮天,就连裴頠、王戎等长辈兼老臣,都渐渐不放在眼里。
当执金吾没日没夜地在外缉捕盗贼、追缴赃款的时候,始作俑者兼北军头头的贾谧与石崇二人,正躺在密室的金山银山上,看绿珠踩在用整块玉石做成的玉床上翩翩起舞,好不快活。真乃贼喊捉贼是也!
外面的动乱暂时传不到高门大户的内宅。
钜鹿郡公府里,小郭氏正读着裴妃的来信。她在信里再三向小郭氏及太夫人致歉——因天灾人祸不断,延至今年的秋请亦只能作罢了。
与来信一起送到的还有一枚雕工精细的朱雀玉珩。
裴妃在信里解释,人虽未至,约不可废。这玉珩乃她随身之物,若太夫人首肯,聊作小定。
小郭氏看向上首的婆母。
郭太夫人正捂着嘴虚咳。她这些年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外人看不出,她自己却知道——年老而大限将至,左不过这几年的光景!
这个家其他人她都放心,唯有长房的孤女元娘,总得在她走之前定下人家,她才有脸去地下见长子。
她思忖片刻,对长媳道:“东海王世子是吾等看着长大的,仁义敦厚,与元娘实属良配。”
小郭氏喜出望外,当即解下随身的忍冬纹玉环,让定春传与候在外室等信的东海王府长史——钜鹿郡公府元娘与东海王世子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郭太夫人道:“如此,兄妹俩都落定了。”
小郭氏欣喜地点头。她这阵子忙得脚不沾地——下旬裴憬就要迎娶新妇了。柳氏及送亲的族人也已到了洛阳柳家的别院里待嫁。
虽说家中主事的有王氏,但她作为裴憬嫡母,很多事总要亲力亲为才能放心。
此时,一无所知的裴妍还在闺房里摆弄着司马毗寄来的水玉。
她挑了几块玲珑剔透的,往自己的裙上比了比,欣喜地想,正好给几个哥哥还有张茂人手打一根络子。
下月中是她外祖的六十大寿,其他人好说,自有嫂子们预备下。
唯独阿茂哥身上空落落的,正好可以戴上!
说干就干!她即刻吩咐容秋去拿打络子的丝绳,脑子里不可控地浮现出张茂戴上她亲手打的络子行走时的风姿,嘴角忍不住上扬,眉眼皆是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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