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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同时兼任着戒律堂执律的大师姐,弟子们一向是敬爱皆有,知无不言,姚珍珍一发问,他们便争先恐后的回答起来。
“他是被留在这儿的孤儿!”
“就是南纤洲收复的时候,救回来好多被妖族掳走的修士那次……”
“要你说啊,师姐可是收复南纤洲的首功!”
“师姐,这小杂……小孩在剑宗好几年了,连话都不会说,完全就没个人样……”
“他是个半妖!迟早要化成妖怪的,怎么教也不会变成人……”
“……”
从这些散乱的回答中,姚珍珍拼凑出了一个难堪的真相。
这孩子,是南纤洲被妖族掳走的女修士所生之子,生来便是半妖。其母被营救回来后,便将这个孩子留在了剑宗,自此不管不问。
长久的叹息后,姚珍珍驱散了那些弟子,将这个孩子抱上了鸣麓山。
但剑宗不会,鸣麓山的主人也不会接纳一个血统存疑的半妖入门,更遑论这个半妖仿佛灵智未开,全无人样。
无奈之下,姚珍珍只能耗费重资向一位妖族故友求助,从那位故友处,姚珍珍得到了关于妖族的一些秘辛。
“与你们人族不同,妖修的力量更多来自血脉传承。也因此,妖族的名字是很重要的,只有来自父母的赐名完成,才代表着血脉传承的完整,”那位故友在信中如此写到,“血统不纯的半妖很难继承到多少血脉力量,若是还没有父母赐予名姓的话,这辈子只能维持这半人半妖的姿态,做个混沌愚昧的野兽了。”
——关键在于名字。
要想得到名字,就需要找到这孩子的父母,只是他的父亲作为妖族大概率已死在当初的收复战中。
姚珍珍因此翻遍了当初的档案,终于找到了关于这个孩子的生母的消息。
幸运的是,她还活着。
不幸的是,她出身高贵,且已再嫁。
南纤洲唐繁林氏,累世修仙大家,族中出过两任司礼……若非妖王幸黎作祟,林氏女本该有个安稳的华贵人生。
姚珍珍的记忆里闪过一张惊惧混合着仇恨的憔悴面孔,她记得自己将长剑从那犬妖的尸身上抽出时,有个女子从后堂踉跄着冲过来将手中金钗恶狠狠的扎进了那犬妖的后脑。
钗环本是脆弱之物,但她几乎是用刻骨的仇恨凿了下去,硬生生让纤细的簪钗穿透了妖族兽化后膨胀的坚硬颅骨。
姚珍珍不得不出手将她鲜血淋漓的手掌拉开。
那女子又哭又笑地后退,用带血的手指梳拢散乱的发髻,整理破碎的衣裙,向着姚珍珍行了一个大礼。
“仰赖义士相助,妾身今日大仇得报……”
姚珍珍永远记得她苍白面孔上悲喜交加的泪水。
她叹息着合上卷宗。
姚珍珍曾挽救这位贵女的人生,但现在却又不得不再次将这份平静亲手毁掉。
她从库房带走了一匣价值连城的蛟骨,带着这个孩子千里迢迢奔赴南纤洲,最终在故曲黄崖找到了这位高门贵女如今的住处。
林氏再嫁的对象是个药师,这位药师倒是态度相当开明,在听过姚珍珍的请求后便让她进了门,但是林氏却在听完丈夫转述的话后情绪失控。
姚珍珍带着那个孩子等在室外,听见屋内传来女人几乎崩溃的哭声,伴随着那个药师小心翼翼的安慰之语。
片刻之后,那位药师走出门外,满怀歉意的告诉姚珍珍,他的妻子情绪不太稳定,让他们改日再来。
姚珍珍曾经亲自参与了收复南纤洲的战役,见过被掳掠的人族是如何被蹂躏践踏的,对于这位贵女的抗拒,她无法不动容。
因此,她第二次求助了那位妖族的故友,询问是否有其他的解决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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