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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山池逶迤、景致扶疏的园子里,少女们娇俏的笑声接连回荡在亭台楼阁中、池塘小桥旁。在一棵冠可蔽日的古树下,坐着个身着青色褙子、月白色缕金挑线马面裙的美貌少女,她素手翻转,顷刻间一盏清香扑鼻的茶便自她手中诞生。少女眉目如画,双眸若水、秀鼻挺翘,静坐于树下时,便如同和那古树融为一体,成了园中一景。两名端庄持重的命妇自古树上沿的小路走过,看到那娇艳绝色的少女,皆不由驻足。“段夫人,那姑娘是哪家的?怎么从未见过?”苏杭养人,美貌的女子不少,她们燕肥环瘦、各有千秋。但似那少女那般美得恍若九天玄女的,还从未见过。问话的是江宁提刑按察使杜甯的夫人方氏,她一面问,一面又看了那少女几眼,眼里不乏惊艳之色。与她一道的段夫人,正是今日游园会的主人——江宁左布政使段孟鹤的夫人周氏。周氏是主人家,自是清楚每个人的身份。周氏道:“那是上京盛家的姑娘。”方氏讶然,“上京盛家?梁国公府的?”周氏点头,“定南侯的夫人前段时日到咱们淮安府养病,这姑娘也一道跟着,那时虽未言明身份,但她和定南侯夫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谁都能猜到那就是定南侯和夫人的嫡女了。”“定南侯的嫡女?”方氏想了想,不确定地道:“我母家就在上京,这上京的贵女我也知道些,可从没听说定南侯还有女儿啊。”周氏是土生土长的苏杭人,对上京的事更不清楚,她随口道:“定南侯在蜀地二十余年,兴许那姑娘养在深闺、不为人知呢。”方氏颔首,“也是。”两人正说着,程氏便与都指挥使谢从颉的夫人陆氏一道走来了。谢从颉不仅与盛黎旸是旧友,也是程氏的姨表兄。程氏此番来淮安府,便在谢府隔壁买了宅子,以得谢家人照拂。程氏是一品诰命夫人,周氏和方氏稍逊于她,见她来了,二人齐齐见礼。方氏刚到这园子,是以是第一次见程氏。她暗忖,这定南侯夫人和那姑娘果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侯夫人来得正好,我与段夫人方才正在看那古树下的姑娘呢,那姿容真是世间难得。听段夫人之言,那是令嫒?”程氏遂往古树下的盛纾看去,眼底是化不去的柔情,“正是呢。”淮安府距上京一千余里,这里的官眷也多出自苏杭,对上京的事并不了解,更不可能见过做太子侧妃时的盛纾。因此,程氏并没有藏着掖着,大方地承认了。且来之前,盛黎旸也说了,闺女的身份不必遮掩。若真被皇帝知道,他也有应对之策。方氏一直观察着程氏的神色,见她温柔得像是能滴出水,便知她甚是疼爱她那闺女。方氏不由得打起了自己的算盘。她和杜甯的独子,名杜桁,年已及冠、还未娶妻。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小子,就算没有娶妻,也该是定亲了。但杜桁被杜甯和方氏宠得不成样子,行事颇为我行我素。每每让他相看贵女,他不是嫌这就是嫌那的,嚷嚷着要娶个绝代佳人。杜甯和方氏拿他真是没法子,他的亲事也就这么一直拖到了现在。这会儿见了盛纾,方氏心里便敞亮起来——这姑娘家世好、长得好,不正适合给她做儿媳吗?就是不知道盛家看不看得上他们杜家,毕竟杜家最显赫的就是他们这一房,但也只做到了正三品,不比盛家满门煊赫。方氏有些犯愁,但转念一想,若是能借着这门婚事攀上盛家,那岂不是美事一桩?她眼珠子转了转,待程氏比方才更加殷勤。程氏不知方氏心中所想,对方氏的过分殷勤感到有些不适,却也并未说什么。她又看了眼古树下的盛纾,方与方氏等人一道离开了。盛纾早就察觉那些人的眼神了,不过是故作不知罢了。她拿起茶盏,闲适地饮了口自己泡的茶。“哎呀,老远就闻到茶香,原来是妹妹在这里。”盛纾回眸,见一模样姣好的少女站在不远处,笑盈盈地看着她。少女身边还跟着个芝兰玉树的青年,两人眉眼间像了六分。盛纾笑着起身,朝那两人走去,“谢表姐、谢表兄。”这两人正是谢从颉和陆氏的一对双生子女,谢蓉和谢徵。盛纾到了淮安府后,便住他们隔壁,三人年纪相仿,还算投契。谢蓉挽了盛纾的手臂,笑着问她:“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盛纾故作诧异地道:“我这算躲么?这不是被表姐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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