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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风透窗,引得烛台火光一阵轻摇。
他眼神深邃而专注,一手撑于桌面,手臂与腕上的肌肉微微紧绷,瞳色极浅的眸子随着笔尖的移动而流转,每一道笔锋的转变都蕴藏着极盛的锋芒。
偶尔持笔抬腕往砚台中轻轻一沾,墨水均匀地附着在笔尖,呈现出一种同他人一般凛冽的深黑色。
笔法精妙,力度也足,看来当真有点本事。
她笑眯眯的探出脑袋,一一去看那几个大字。
鸡犬之声到洞门,
树杪苍崖路屈盘。
鱼跃于渊心茫然,
乐事世间太难寻。
果然笔锋刚劲,蚕头雁尾,起笔圆润垂头状,收笔顿挑雁尾状,中宫紧缩,两边开张,无一不美。再观其色形结构、浓淡枯湿、断连辗转、粗细藏露皆变数无穷,气象万千。
“厉害……”
她目光流连其上的一撇一捺之中,暗自惊奇。忽而一顿,定睛仔细辨别几个字的字形,微微抿唇,抬头望向身侧之人。
质问道:“鸡树鱼……是何意?”
她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笑容,妙目幽幽好似燃烧着火苗。但见他神情自若,放回羊毫,也笑着垂首注视她。
“夫人,不叫这个吗?”
眸光无波,声音中却隐含着淡淡的兴味。果然,又是匪寇戏弄人的恶趣味。
她怒极反笑,挽袖慢条斯理地从笔架上取过毛笔,于那排诗头前缓缓落笔。
垂眸,瞧见那几个形似墨猪的大字,梅薛温忍不住抚掌,轻笑出声:“好一个‘没学问’,同‘鸡树鱼’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与夫人果真是天生一对,连名字也十分相配。”
季书瑜闻言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是吗。”
见他尚且在专注地瞧那张宣纸,她将笔放下,有些兴味索然地转身踏进里间。
方才用晚膳前她命侍从于小屋内备下洗浴用的热水,如今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季书瑜到橱中取了衣物,又同梅薛温知会了一声,方才出门往院内对角处的小屋走去。
那屋子本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如今被人腾空用作盥洗之室。
绕过门口处设着的屏风,便可见屋正中摆放着一只巨大的木桶,桶边设有竹编小案,盛放着澡豆、水瓢、花瓣之类的洗浴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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