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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以宁心有怒意,上马车时都被绊了一下。
“你在气什么?”谢知凌托着她的手,小心地擦着药膏,头也不抬地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谢知凌侧脸仿若线条清绝的山,浅淡的青色长袍衣摆都镶绣着金线流云纹滚边,马车颠簸,他却始终保持着稳定的身姿,尽显太子的冷傲。
她在气什么?
沈以宁将自己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低头瞥见自己的裙摆,在雪地里走了一遭,藕粉色的裙边已被浸湿,洇成大片难看的污痕。
她是在气自己面对谢知凌为什么这么狼狈?
还是在气为什么谢知凌的态度风轻云淡,自己却无比在意?
抑或是在气王家娘子接近谢知凌,而谢知凌却对自己视而不见?
药膏接触到伤口,一阵刺痛传来,沈以宁下意识将手缩回,几颗泪珠也随之滚落:“你这什么烂药膏,怎么会这么疼!”
谢知凌抬头见沈以宁眼尾通红,脸颊上还挂着泪,拿着药的手顿在了半空,心像是被谁用一记闷拳砸了一下。
沈以宁胡乱用手抹着眼泪,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可泪水就是不断向外涌着。
她的心越过她的思考,告诉她,她在气什么。
她在气她本以为她是不同的,而谢知凌却用行动告诉她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天堑,她害怕承认自己是谢知凌遇见的那千千万万人中的一个,与他人没有分别。
她不要这样,至少不能在谢知凌面前哭。
谢知凌拿出一方月白锦帕,抬手为沈以宁拭去泪水,语气软了下来:“那日在应国公府,我不该装作没看见你,我们所有的,不仅仅是一面之缘。”
沈以宁抬眸,恰好撞入谢知凌的眼中。
我们所有的,不仅仅是一面之缘。
一颗小石子,就这样轻轻地投入两人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谢知凌重新握住沈以宁的手,擦药的动作比先前更轻柔:“这是医治擦伤的灵丹妙药,痛也要擦。”
沈以宁不再挣扎,只轻轻说了句:“你一直都知道……”
你一直都知道我在气什么。
谢知凌熟练地将伤口包扎好,忍下心头的酸涩,应了句:“以后不会再有了。”
沈以宁不再接话,两人一路沉默回到了沈府。
谢知凌率先下车,朝沈以宁伸出手,仿佛回到了秋弥那次,他眼中含着暗暗的期待。
沈以宁犹豫片刻,将手搭了上去,轻轻地跳下了马车。
她的手细腻温暖,给谢知凌冰冷的掌心带来一丝暖意。
好啊,那就重新来过吧。
落地的瞬间,沈以宁便将右手抽回,此刻她才注意到了手上所缠的绷带样式:“蛇形结,这是军营中包扎的方式。”
谢知凌望着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旧事,笑道:“之前有人教给我的。”
两年前,他曾去过一次朔州军营中,有人教会了他蛇形结,不过这件事,他只打算藏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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