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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他身前女孩微微点了点瓷白的小下巴。
方才谢澜过来时,贺文茵愣怔着,自是不清楚他说了些什么与众人作何反应。
只清醒时莫名瞧见贺文君与谢兰莹扑通一个接一个跪下,听闻谢澜道要将她们一支迁出去,心中暗自念叨,这么好脾气的人都惹他发了火,可见平日里他们一支怕是也跋扈得不成样子。
但……
瞧着已然因打击过大而昏倒的谢兰莹与一旁焦急去搀她,却只得又慌忙跪下的谢母,贺文茵不忍抿了抿唇。
“只是……再过些日子便是年节了,国公将他们一支迁出,会不会不好?”
“不必担心。”她瞧不见的角落,谢澜只冷漠瞟一眼那两人,
“他们这支前些年私吞了不少公家与平民财地,本就该被修理一番,现下倒正好叫我寻到机会了。”
那便不值得同情了。贺文茵闻言点头,“原来如此。”
只是除掉一支恶人也得寻个机会,看来他平日里也有不如意的事儿呀。
瞧着谢澜那漂亮得晃眼的俊俏笑脸,贺文茵默默想。
而一旁随从听了这诡谲玩笑,只觉着面上笑都险些要惊到地上。
主子何时如此能编了?那事过后,谢家满门在主子面前连抬头都不敢,哪还有胆量去瞒着他做些下作勾当?
而贺文茵对此浑然不觉,“只是我今日之事……啊,对了,还有那日的摆件,该如何谢您?”
听着背后分走面前女孩注意的碍事两人已然被带离,谢澜低垂眼睫,温润笑道,“若真是要谢我,不若先改了称呼罢?”
听了这话,贺文茵只眨眨眼。
这便是她不知他是何意了。
自己此前不是同她说过么?怎得连个印象也不曾有?
“不是说了么?”如是想着,谢澜只得无奈看向眼前睁着一双圆圆眼迷糊看他的女孩,语气中隐隐有些难以察觉的委屈,
“唤我谢澜就是。可你今日却唤了我一整日的国公。”
正说着,谢澜忽地微微侧耳,作出一个听的姿势后,在背后一挥手。而还未等贺文茵回话,他便面含歉意地轻声启唇。
“我有些事需处理,时候也不早了,送你回去好么?”
贺文茵正有此意。于是一步三回头地送贺文茵回府,再三叮嘱她好生吃药好生用膳好生歇息,谢澜方才径直去了京郊一处偏远宅院。
这处院子分明没有人气,却打扫得一尘不染,似是只需有人进去便可直接住下的样子。然则,若是寻常人,只得扒着窗往里头瞧一眼,怕是便会被吓得软了身子。
——这里头竟全是些被擦拭得锃光瓦亮,却仍冒着浓郁血腥气的可怕黑铁刑具。
面色阴冷地迈入其中一扇由身着重甲侍卫合理推开的厚重铁门,谢澜径自沿着其中狭隘阶梯向下。
越是往下,越是能嗅到一股难以掩饰的腥臭味道。
这味道与其中的脓水气味并着浓郁铁锈味道混合在一起,直叫人觉着又惧又怕,要将昨夜的晚饭也一同吐掉。
更莫提其中没有一丝日光,只能借两侧沾着不明深褐色水液的白烛微微照亮,还有不似人声的哀嚎自其中一遍遍传来,谢澜身后见惯了大场面的侍卫听了都有些起鸡皮疙瘩。
而谢澜置若罔闻。
仅是面若冰霜般向前。
直至周身气息宛若与这牢融为一体般冰寒瘆人,他方才迈入了这地牢尽头一间囚室。
瞧他过来,一守门士兵慌忙吱呀推开染红铁门,又恭敬于特地留下的干净处搬来把太师椅。
“国公这边来。”
瞧见用刑时留下的血迹,谢澜不着痕迹皱眉,护着那片染了小小墨痕的袖角不被弄脏,方才稳稳坐至了太师椅上,望向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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